长公主从宋英的院子中出来,迎面就碰到了宋柏。
宋柏似是路过,长公主叫住他:“你不去看看你弟弟?”
宋柏苦笑一声:“我与他素来不和,这时候去了,他又要以为我是去看笑话的!”
长公主走到他面前,熟稔的挽住他的胳膊。
宋柏蹙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正色道:“母亲,虽然你我为母子,但也应该遵守男女大防,你这般挽着已经成年的儿子,很不合适!”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
瞧瞧,这就是大儿子不如小儿子可爱的地方,要是宋英,他必然是贱嗖嗖的还要拍几句马屁的。
她挥退了两人身后的侍从,边走边问:“上回他给暖暖牛乳糖,你为何拒绝?你自己不给他个好脸色也就算了,带着孩子也一并的疏远,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宋柏凝了眉,低声道:“他那罐子里剩下没几颗了,给了暖暖,他自己就没有了!他素来爱吃那个!”
说起这事,宋柏就很郁闷。
他答应暖暖回头给她买,结果奴才们说京都最好吃的那家牛乳糖都断货了,被孟家的小公子给包圆了。
为了这事,暖暖还跟他生了一场气,费了好些功夫才哄好。
长公主噗嗤一笑:“他若知道是这个缘由,得开心死!”
不过笑完后,她又深深叹口气:“旁人看着我这个长公主,咱们这个长公主府无限风光,岂能想到背后不为人知的心酸。”
她重重拍了拍宋柏的肩膀:“辛苦你了,儿子!”
宋柏早就习惯了,他此番心中还有疑惑,四下也无旁人,他问道:“弟弟并不喜欢南姑娘,母亲这般强人所难,恐怕……”
“旁人不明白也就罢了,连你也不明白?”长公主飞起一双凤眸,睨了自家儿子一眼,“南姑娘在南家极为受宠,可以说是所有人的心肝宝贝,若是英儿娶了她,将来他的真实身份为人知晓,陛下看在南家的份上,总要给他一线生机!”
长公主看着天际翻卷的白色流云,眉宇间染上忧郁之色:“当年,我没能救下他的父亲,如今,总是要想法子保住他的!”
“母亲不必自责,当年的事,就算是母亲倾尽全力,也没有法子的!”
长公主收回目光:“是啊,皇权争斗,从来都是鲜血满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眼看着起高楼,眼看着楼就塌了。
宋柏不善安慰,也不想母亲在此事上纠缠,转移了话题:“儿子还有一事不明,南姑娘已然在陛下面前说了自己喜欢的是沈公子,母亲又是用的什么法子,让陛下赐婚给小弟的?”
长公主挑了挑眉:“这个么,大约是时机比较巧妙!并非陛下给我这个姐姐面子,而是陛下也需要这么一桩赐婚!”
“愿闻其详!”
长公主斜睨了宋柏一眼,眼神中充满着打趣:“这我不能说,是你背后那一位要你来问的吧!你们个个都是人精,倒是自己想啊!”
宋柏皱眉:“母亲,我投靠太子门下,不也是您应允的,这也是为了整个长公主府!”
长公主却已经摆摆手,扭着腰走远了,风中送来了她轻飘飘的声音:“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咱们且走着瞧瞧吧,要不了多久,这事情总要水落石出的!”
人人都道,她这个长公主受宠。
可她呀……
一开始最亲近的,却并不是陛下这个亲弟弟。
想必这么多年,陛下的心中也是有个坎儿的,所以长公主很识趣,极少去陛下面前求恩典。
情分就那么多,若是一次又一次的挥霍,那很快就会消磨的干净。
这一次若不是为了宋英未来的安全,她也不会求到楚皇跟前去。
本以为在南歌已经当堂表露心意的情况下,楚皇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她都准备让出自己手中的一两个筹码。
没成想,他竟然应了,且很快就拟好了圣旨。
这可不是自己的面子。
应该是这场赐婚,恰好有利于楚皇的某一种布局。
长公主摸了摸下巴:到底是什么布局呢,竟连自己一时也瞧不明白呢。
南歌在长公主府撒野之后,回家就找母亲和兄长哭闹,要解了这门姻缘,还要闹到陛下跟前去。
最后是将军夫人死活将她拦了下来。
虽是赐婚,但具体什么时候成婚圣旨中却没说。
眼下陛下的旨意刚下,他们就闹到御前去反对,未免打了陛下的脸,此时南将军还在北边与匈奴作战。
战事已然胶着了半年,南家抗旨有挟重兵威胁陛下的嫌疑。
定然会招来祸事。
不若先受着,等到战事打赢,陛下心情好,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请他收回成命。
南五虽然宠爱妹妹,但这件事上却跟母亲站在一条战线上。
南歌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想通了眼下人人都盯着将军府,这时候的确不能跳出来抗旨。
只是这陛下……
她都已经当堂说出了沈绎的名字,最后却将宋英与她绑定在一起,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南夫人却有另外的考量:“南家手握重兵,永昌侯军中也有不少兵权,陛下或许是担心咱们两家强强联手,威胁到皇权。将你许给慕容枫,又怕会危及太子,所以才定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也属皇家,却又不是权力最中心,如此一来,等于将我们绑定在皇族的身上,陛下也放心!”
她的推断,合情合理。
南歌冷嗤一声:“又要咱们肝脑涂地,又跟防贼一样的防着咱们,陛下的心眼,比马蜂窝还要多!”
南夫人瞪了她一眼:“闭嘴,这样的话能乱说?你别侮辱了马蜂窝!人家里面流的是甜甜的蜂蜜。”
这陛下的心眼嘛,流的是个啥玩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南五拧着眉,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南夫人大手一挥:“过些日子便是你们兄妹两十八岁的生辰,帖子我已经放出去了!”
南歌诧异:“您还有心思给咱们过生辰?”
“在咱们大楚,十八岁是最重要的一个生辰,必须得好好过!”南夫人眉毛一竖,“你们别给我臊眉耷眼的,显得咱们对陛下心怀怨恨!你们爹还在战场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