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绿色罗裙的女子,如落入凡间的精灵,朝着他飞扑过来。
到了床边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有个台阶,直接绊倒了,整个人直接飞起来,半边身子扑到了慕容朗的身上。
压得他吸了口凉气。
哪来的小婢女,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是当他闻到熟悉的奶香时,眼眶瞬间就红了。
嗓子也哑了。
“冉冉,你怎么来了?”
月冉抬起头,看着病床上的慕容朗,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掉:“嘤嘤嘤……大叔,你怎么这样了。”
她肉呼呼的手在慕容朗凹陷的脸颊上摸来摸去,一边摸一边哭:“怎么掉称成这样了?”
“你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我死不了,别哭,冉冉,我没事!”
“你骗人!”月冉哭的更凶,“王大娘家的母猪那时候也是这样,两个月瘦成了皮包骨头,后来就死了嘤嘤嘤……”
“宰了以后,连肉都没有,都是啃不动的骨头,呜呜呜……大叔,你是不是也要死了?”
慕容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可能是要死了。
被这丫头噎死。
他目前好歹也是堂堂的太子,怎么就沦落到与母猪为伍了。
可小丫头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把,慕容朗也不忍心责怪,只伸手慢慢摸着她的头。
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没事,真的没事。我是骗他们的,不这样,他们不让我娶你!”
月冉瞪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你都这样了,还能娶我吗,你这样我能性福吗?”
噗……
慕容朗额角青筋直跳。
“你这些话谁教你的,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小孩子家家的,有又被谁带坏了。
“王大娘说,男人瘦成麻杆都不行,那样女人不会幸福的,大叔,你现在比麻杆还瘦了,嘤嘤嘤……”
又哭上了。
慕容朗十分头大,轻声细语的哄了许久,月冉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几个月没见,小丫头好像长高了。
而且瘦了,脸不如之前的圆,越发显得一双眼睛又大又无辜。
“冉冉,大叔瘦成这样了,你会嫌弃大叔吗?”
“除夕夜那晚,我也是怕你会再受伤,所以故意那么说的,其实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可以往后排。”
月冉止住了哭泣:“那大叔,你嫌弃我吗?”
“我为何要嫌弃你?”
“我,我差点失了清白,在我们村,像我这样的都嫁不出去的。”
慕容朗胸口一痛:“别说你没有,哪怕是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我也不嫌弃你。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不是你的错,冉冉。”
月冉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那就好,那咱们正好般配,在我们那,像我这样的,就适合嫁你这样死了夫人的单身汉。”
“咱们可是天生的一对。”
慕容朗……
小丫头这脑回路,时常让人叹为观止。
可是这件事,比慕容朗预想的要顺利的多。
他本来以为,以月冉的心智,或许都不知道成婚嫁人是什么概念。
没想到她其实懂的。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孩,就是聪明,出人意料。
慕容朗可是高兴的太早了。
等到很久以后,两人的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才知道,小丫头其实什么都不懂呢。
她还以为两人成婚就是以后住在一个屋檐下,最多在一个床上睡觉,就跟阿爹和阿娘一样。
至于熄灯之后要干点啥,她可是茫然无知啊。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总之^
说多了都是泪。
眼下,两个人在屋子里絮絮叨叨。
慕容杭处理完政务,想要跟父王请安,顺便还有一些拿捏不好的,父子两个需要商量。
然后,他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清脆的像是林间的百灵鸟。
但再一听,那声音其实极为娇软,像是十来岁稚嫩想小姑娘。
而他一向端方的父王,这时候身体应该还很虚弱,却极为开心的聊天。
虽然不能听清楚两人具体在说什么,可是父王宠溺的语气,是他以前从未感受过的。
父王不曾对府内任何一个女人,也不曾对自己如此过。
这一刻,他的心里涌起密密麻麻的嫉妒。
母亲走的时候,他曾问过父王,是不是一直会陪着自己。
当时父王说:是。
可是现在,父王也要违背自己承诺了吧。
为了一个女人!
慕容杭没有敲门,只是静静的往后退几步。
如此一来,屋内的欢声笑语就影响不到他。
三月里的风已经不凉,可是吹在他的脸上,依然是冰冰的。
小茶就守在屋外,见到慕容杭遥遥屈身行礼。
慕容杭淡淡睨了她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慕容朗还在病中,月冉谨记小茶的叮嘱,坐了一个时辰,就依依不舍的离开。
双方约好再过五日见面。
慕容杭等了许久,总算看到月冉出来了。
她蹦蹦跳跳的,一出来就对着小茶俏皮的吐着舌头笑了笑。
小茶指了指慕容杭的方向,月冉又对着他招招手,笑的灿烂又天真。
自小生在皇家,慕容杭知道分辨伪装的天真和真正的天真。
这姑娘,是真的有点傻。
不是装的。
慕容杭低低的,极为无奈的叹口气。
转身,朝着自己院子走了回去。
随从低声道:“殿下……您不去会一会那位月姑娘吗?”
她可是差点成了您母妃的女人。
看上去可真是稚嫩,似乎与殿下一般的年纪。
“不必了,以后说不定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随从脸色一凝。
是了!
太子殿下如今身体成了这样,谁知道到底能撑多久。
可慕容杭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哪怕太医对慕容朗的病情束手无策,可是他作为儿子,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自己的父亲,不会有事。
这种直觉还来源于外祖父。
林相偶尔会入府,朝堂之上就不说了,他自然忧心忡忡,可私下无人的时候,外祖父却并不是思虑重重。
他的肢体比较放松,这都表示,或许父王,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可这一切不足以与外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