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她来出演戏中戏

暴雨倾盆,漫天黑压之中,两朵伞面并肩拾级而上,如疾风骤雨中两只不离不弃的船,共同抵御苍天赐下的怒吼。

渐渐的,那伞面越来越高。

随着台阶一层层被踏入脚下,红色伞面下的那张脸,也不断在众人眸中变得清晰。

那是一张宜喜宜嗔的美人面,她白皙的肤色,宛若一道光,破开这乌沉的天色。下垂的杏仁眼里,笼的不知是水雾还是忧愁。

黑底红花的一袭长裙,裙摆俨然已被暴雨湿透,非但不狼狈,反而似踏水而来的凌波仙子。

叫人想靠近,又怕是亵渎。

似是台阶太滑,她脚下略微一个踉跄,众人齐齐都紧张的屏住呼吸。

好在这时,她右侧的青衫贵公子伸手,稳稳的扶住了她。

女子偏过脸,对着贵公子微微一笑。

这笑容纯净天真带着依赖,漫天的乌云都这笑的颜色压了下去。

一对璧人啊!

众人皆是不明,慕容枫死死的盯着那一道倩影,眼底波澜翻涌。

是她!

她疯了吗?

她竟然穿着女装到了这御书房外!

她不要命,侯府也不要命了?

慕容枫的眸中滑过痴迷。

她的女装……

竟然如此美,比自己曾经幻想过的,要美上百倍千倍!

宋英则是将一把扇子扇的飞快,嘴里念着冷静冷静,眼里却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光芒。

颤抖吧!

为她的女装颤抖吧,体会一下我曾经差点被掰弯的手足无措,哈哈哈……

这一会的功夫,孟辞和沈绎已经跨入了御书房偏殿的门槛。

楚皇姿态闲适的坐在主位之上,眯起那一双略微苍老却格外深邃的眸子,疑了一声。

孟辞跟沈绎齐齐下跪。

“草民孟辞……”

“草民沈绎……”

“见过陛下!”

她用的是平日里常用的男声。

这嗓一出,屋子内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永昌侯更是扶着腰直接冲到孟辞的面前,低下头翘着屁股对着楚皇,惊疑不定:“你,你,你是辞儿?”

“是的父亲!”

“你,你你,你有病啊,你穿什么女装,你赶紧去换下来!”永昌侯屁股撅得更高,脸都要怼到孟辞的眼睛上来。

那大屁股实在有碍观感,楚皇低低咳嗽几声。

永昌侯这才反应过来,扶着腰站起来,又看了孟辞一眼,然后用袖子捂住嘴,一副作呕表情。

孟辞默默翻白眼。

爹,我也不是你亲生的吧!

相比而言,楚皇不愧是可直可弯的人物,要镇定许多,道:“起来吧,你这幅装扮是何意啊?”

孟辞恭敬作答:“草民是为了洗清身上冤屈,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陛下和诸位大人能容忍一二!”

这妆容,配这嗓门,简直了……

有毒!

楚皇也不忍直视,错开视线摆摆手:“那如你所愿,你便去隔壁跟那证人对质!”

永昌侯粗着嗓门一手扶着老腰:“陛下,之前臣说的不允许任何人出声打扰……”

“行,朕知道,依你!”

昨天都给人腰打折了,楚皇心中难免愧疚,此时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孟辞心内啧了一声。

瞧这语气,怎么听出了宠溺的味道呢。

其他人看着永昌侯扶在腰间的手,再看看楚皇一脸无奈的摇头,表面都波澜不惊,心内其实已经如沸水滚滚。

果然,果然是这样吧……

孟辞不再多停留,转身去了隔壁。

经过沈绎身边时,男人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孟辞停了脚步,无声的对他做了个口型:“放心!”

这偏殿很大,眼下被一排屏风隔开成了两边。

陛下与众人都在左侧,右侧则是空空荡荡的。

春娘按照那人的指点,录了供词画押之后,便一直关在刑部的大牢之中,有一个公公搬着把凳子坐在门口守着她,喝酒吃花生米。

春娘好几次跟那公公搭话,但人家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这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她都做好要挨上几鞭子的准备了,怎么就这么轻飘飘的,而且也没有旁人来与她接头。

在这样的忐忑之中过了一天,总算是有人来提她了。

她被蒙着眼睛,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总算是停了下来。

眼上的黑布被取掉,乍然而至的光明让她不太能适应,她眯着眸子,便见一个黑与红交织的身影,在视野内渐渐清晰。

一张美貌绝伦却带着哀伤的脸在视线内无限放大。

她眼角的那一颗泪痣,因此格外明显。

春娘听得她哂笑一声,语气讥诮:“你,便是那个指证我的证人,春娘?”

这一声,她用的是女声。

隔壁的众人齐齐一震。

若是光听这声音,再配上孟辞的那张脸那身打扮,绝对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慕容枫转佛珠的动作停了,这个瞬间,他骤然明白过来,眸子嗖的一下狠狠眯起。

而他对面,太子殿下正用如沐春风的笑容盯着他。

慕容枫的手指重新动作,啪嗒拨动佛珠。

迟了!

春娘四下里看看,惊疑不定。

怎么除了她们和那个老太监,一个人都没有?

她细细打量起孟辞,身高,相貌,还有眼角的这一颗痣……

跟那人描述的一模一样,可之前春娘一直以为孟辞是个男人,怎么如今变成了小娘子?

她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谨慎的接话:“是我,那天晚上光线昏暗,你如今认不出我了吗?”

孟辞呵的一声笑了起来,眼睛里有细密的红血丝,声音也骤然高亢:“人是我杀的,他该死!”

春娘?

这么快就承认了?这有点不合理啊。

孟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春娘,那神情那语气满满都是哀伤与不忿:“我本是良家女,虽然自幼丧母,可也是被父亲千娇百宠的长大,直到十岁那年,父亲与人合伙做生意,被那人卷走全部家当,一气之下重病不起!”

“催债的人天天上门,扬言若是不还钱,就要拆了我家,用我和妹妹去抵债……”

孟辞的声音渐渐低落,而春娘冷静的眸中则起了波澜,仿若自孟辞的描述中,见到了年幼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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