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飒飒。
这恩爱夫夫被一干围捕人员听成了恩爱夫妇。
还有同党?
南五脚步一凝,迅速做手势,他带人去拦月仞,剩下的人留下来对付那个同党。
吩咐完拔腿就要走,一道黑影飘飘然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对面。
一身黑衣冷飒飒,如将天地之间的寒气都凝结在身上,叫人见之胆寒。
他身后的一干兵卒在这样的气场之中,纷纷后退两步,握着兵器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南五凝眉,打量眼前的黑衣男子,电光火石间,他脑中闪过一道身影:“是你!”
“是我!”
沈绎用本来的声调应了一句,然后抽出腰间长剑。
南五神色巨震。
竟然是他!
他刚才第一句是你,是这样的相似的场景,让南五想起当初刚回京都不久,酒后遭遇那一个强劲的刺客。
那双眼,那气场,俨然就是眼前的黑衣人。
可沈绎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认出了自己,所以用本来声调应了一句。
所以……
那一晚的刺客,就是沈绎?
那当初阿辞全力相护自己,事后又百般遮掩,原来症结在此。
他是在护着自己的兄长。
南五心中百感交集,可沈绎不给他思索的机会,长剑已经如灵蛇一般游走而来。
两人你来我往,短短时间就拆了几百招,打的花里胡哨,将路边的书砍倒几棵,围墙也踩踏了好几处。
战场十分惨烈。
最后南五不幸中剑,沈绎肩膀也被刺入两寸。
两人纷纷退后几步,沈绎趁着这机会一跃而起,消失在茫茫黑夜。
没有了南五这个生力军,其他的兵卒哪里能追得上沈绎,倒是南大听到这边的动静,很快赶了过来要追上去。
南五却是后退两步,哇的吐出一口血。
南大担忧弟弟,且赫连术并未受伤,当下也顾不得追刺客,回身扶住南五:“怎么样?”
一摸脉搏,就知道南五没有大碍,他拧起眉头。
可多年兄弟,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他着急忙慌的说道:“你这伤不轻,得赶紧医治!”
说着,他一把打横将南五抱了起来:“我抱你进馆驿,给你找大夫!”
南五……
“兄长,我自己能走!”
他都满十八岁了,还被这样公主抱着,像话吗?
南大冷哼一声:“怎么,满了十八就不是我弟弟吗,你和小妹都是我从小抱到大的!”
南大今年已经三十,比南五两兄妹要大了很多。
小时候南将军多半戍边,南大扮演了半个父亲的角色。
在南大的暗示之下,驻守在馆驿的太医说南五受了不轻的内伤,加之他身上的剑伤,要蒙混过关也说的过去。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赫连术贪恋女色招来的祸端,那名刺客似乎不是要性命,而是图谋钱财。
他丢了好些金银珠宝,但是身上却没有外伤,反而还伤了那名刺客。
南五和南大的意思,刺客必然是要追捕的,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不必闹大。
赫连术揉着脑袋,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的眸子阴沉沉的能滴出水,声音里充满了怨毒:“敢在京都馆驿之中对本王子动手,两位少将军却要这样轻描淡写的揭过?”
南大冷着脸:“那你准备如何,刺客已然逃了,你的侍卫们不也加入了围捕?”
言下之意,刺客的出逃,也不全怪自己这边不尽力。
寒夜之中烛火摇曳,映的赫连术的脸色格外阴沉。
他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本王子知道那名刺客来自哪里!”
南五紧张的问:“哪儿?”
“永昌侯府!”
南大马上反驳:“不可能,五王子与永昌侯府无冤无仇,侯府为何要对你不利?”
无冤无仇?
仇怨可大着呢。
赫连术站了起来,扯了狐裘裹住自己:“那名刺客,本王子隐约有印象,似乎在侯府的家丁之中见过!事关两国和平,难道两位少将军不觉得应该给本王子一个说法?”
“还是你们其实也在包庇侯府?”赫连术暗沉沉的目光盯着南五和南大,“你们其实是一伙的,和谈不过是个幌子,你们压根不想要和平,只想征服整个草原?”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有点过了。
当然要和平。
匈奴草原辽阔,百姓逐水草而居,哪怕是大楚攻打下整个匈奴,想要守住也十分困难。
楚皇是个明白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和谈,打压匈奴人,让他们纳岁贡,赋税严重不得翻身。
只能勉强苟活,无法在北边作乱。
这样要比花大精力大价钱去统治北边还取不到好的效果要合适的多。
南大和南五也知道和谈的重要性,对视一眼后,南大开口:“侯府不是小门小户,可以横加指责,这件事,我必须要上报陛下!”
赫连术勾了勾唇:“可!最好今晚便上报,两个刺客都受伤了,其实只要脱了衣服检查一下,便知道是不是了!”
事关两国和平,南大心有不满也只能上报。
他心想陛下一向钟爱永昌侯府,对于赫连术这样的要求,想必不会答应。
岂料慕容枫不知因何得知了这个消息,竟然撺掇人上蹿下跳,让楚皇最终下了旨意。
着寿公公领着几名得力的内侍,去侯府一一查验。
不过楚皇也放了话,若是从侯府查出来人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查出来,如此毫无根据的就污蔑,到时候和谈之时,匈奴要赔上骏马千匹给永昌侯府,并要口头当面加张榜道歉!
赫连术同意了这个条件。
他私下里找人催促孟辞:赶紧动手,不要耍花样,要不然,几个时辰之后,她的女人身份,就要暴露无遗。
要不,就想办法落实沈绎的刺客身份,让他无路可逃,要么,就想办法下毒,让他死翘翘。
到时候,他自然会帮着侯府洗脱罪责。
孟辞收到这个催促后,缓缓眯起了眸子。
这个赫连术,虽然精虫上脑,但手段却依然还是有。
昨夜月仞虽然差点被抓住,但是该得到的答案,也已经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