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灵儿再精明,说穿了也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
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小被家里人娇宠着,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听说自己的嫁妆被父亲给弟弟用了,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大哥,这该怎么办?”翟灵儿无助地拉着翟泽的手,望着面前打成一团的父母,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大哥是那么可靠过。
翟泽的脸色仍然淡淡的,仿佛面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要是换做从前,他恐怕也和翟灵儿一样着急。但现在他置身事外,反倒没有觉得多么焦心了。
“灵儿,大哥被土匪抓去,要五千两赎金的事,你知不知道?”翟泽看着翟灵儿问道。
翟灵儿愣了一下,本来并不打算说实话。
但翟泽的眼睛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到仿佛能看穿她的所有小心思。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今天她敢跟大哥说话,大哥说不定永远都不会理她了。
现在翟敬源的心明显偏得没边了,大哥要是再不管她,以后谁还能护着她?
“大哥,其实……我知道。”翟灵儿有些愧疚地说道。
要是她知道,她爹不想出银子赎大哥,不是为了让她风光风光嫁过去,而是为了给翟忠铺路。
她宁愿把那些银子交到土匪手里去,也不愿意便宜了翟忠!
翟泽心里早已经猜到,但得知真相,还是忍不住一阵心寒。
这就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这就是他孝顺了这么多年的母亲!
为了她们俩能在家里享福,这些年来他在外头吃了多少苦,更是为了妹妹能如意嫁去洪家,甚至连三千两嫁妆都准备好了!
可她们呢?她们又是怎么对自己的?
他在家中生了一场病,她们没有照顾自己,还可以解释为两人以为只是得了场风寒。
但后来,他都已经被绑去龙虎寨,随时可能丢掉性命,她们却把银子看得比他的命还重!
“好了,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翟泽不愿意听翟灵儿再说下去,他只想早点解决完事情,早些回金泽镇去。
而不是把场面闹得太过难看,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堪。
翟灵儿还想解释,却见翟泽已经看向一旁的白霖,“白霖,你再叫几个人,把他们几个给我分开。接下来,我还有事同他们说。”
白霖急忙叫了几个家丁,翟泽在翟家说话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家丁们见他发了话,立即把他打成一团的几人分开了。
柔弱不能自理的钟姨娘此时钗横鬓乱,眼神却十分凶悍,仿佛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
张秀娟脸上多了几道抓痕,像只野猪横冲直撞,两个大男人才勉强抓住她。
她战斗力如此彪悍,翟敬仁和钟姨娘也都不好过,两人身上的伤居然比张秀娟的还要多。
管家看到这一幕,人都已经傻了,翟家也算是体面人,怎么今天都跟乡下的泼妇似的,居然还动起手来了?
“大少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管家已经有些后悔了,翟敬源现在是越来越不靠谱了,早知道是这样,他打死也不把银子给翟敬源!
翟泽的表情依然温和,他并没有怪管家的意思,今天过后翟家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管家,可否请您跑一趟,去把族里的几个长辈请来?”
管家以为翟泽这是要请长辈们主持公道,也不敢怠慢,赶紧出了门去翟家祖宅请人。
没过一会儿,族里的几个族老都到了,这一路上管家已经把事情提前讲了,族老们都很震惊。
三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都说父慈子孝,首先要父慈子孝,他们看重孝道,可也不代表做了父亲就能胡作非为。
他们虽然都一大把年纪了,可谁都是有兄弟的人,要是换做自己年轻时候,辛辛苦苦挣了这么多银子,都被爹娘偷偷摸摸给兄弟花了,他们自己肯定也不能干!
翟家的族老们还是讲道理的,由己及人,进了翟府大门就开始逮着翟敬源数落。
“敬源,不是我说,你这做得未免也太过分了!你们夫妻俩惹的事,害得自家被一把火烧干净了,是谁辛辛苦苦撑起整个家?没有阿泽,你和你的妾室过得上这么好的日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进门,就气愤地说道,“阿泽身陷险境,你不想着筹赎金救人,还把阿泽挣的银子都吞了,你这也太不像话了!”
“是啊,阿泽这么孝顺,还这么有能力,想不通你这个当人爹的,到底在这里作什么!”
……
族老们都是翟敬源的叔伯辈,满头白发的老者更是翟敬源的爷爷辈。
翟敬源被他们骂得你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可看着脸色还是不大服气。
族老们又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剩下多少银子,都给我们拿出来还给阿泽!”
他们这么帮翟泽,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翟家虽然是个大族,可年轻的一辈不如一辈,翟泽实在是个难得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能担起事来。照这个势头下去,日后不说超越祖辈的成就,肯定也能混出一番名堂。
都是一族的人,翟泽要是有了成就,整个翟家不就跟着沾光吗?
“叔公,大伯,银子……我都已经花光了。”进了兜里的银子,翟敬源还怎么可能拿出来?
别说是族老们来问,就是西屏镇的县令亲自来问,他也就只有这句话。
反正都是他们自家的钱,他拿自家的钱又不犯法,谁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族老们来之前,谁也没想到,翟敬源这么嘴硬,一个个老头儿都被他气得不轻,都快把家法搬出来用了。
“曾叔公,伯公,你们不必再多费口舌了。”翟泽适时出声,“我今日请长辈们来,也是请诸位长辈见证一件事的。”
族老们愣了一下,他们都以为翟泽是请他们来主持公道的。没想到翟泽压根不是这个意思,这孩子似乎有自己的主张。
翟家曾叔公沉吟片刻,问道:“阿泽,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有我们在,你父亲不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