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
此刻的秦家，依然是金碧辉煌的模样。
以中医立身的秦家，虽然这几年的产业已经扩张到了各个行业，但秦家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得十分传统，包括一些宗族的制度和秦府的建设，颇有些古色古香的韵味。
若是单从表面上看，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家才是京城六大家族中最有底蕴的一个。
“雨菲，景辉那边，有消息了吗？”
秦昆一天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脸上尽显疲态。
秦雨菲摇了摇头：“大哥被绑架的时候，目击证人只有当时开车的司机一个，那绑架大哥的人，应该也是有修为在身的高手，神出鬼没。短时间内，根本查不出什么。”
秦昆叹了口气。
太被动了。
秦景辉的失踪，摆明了就是和秦长生有关系。
偏偏现在的秦长生，已经成长到了六大家族没有一家敢独自和他正面对抗的地步。
“当初他羽翼未丰的时候，早早就该把这小子诛灭在外面！”
“老大如此心慈手软，当真是给秦家养出了一个祸患！”
秦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恨不得现在立马穿越回去，把秦长生彻底按死在江州那块小小的地界之上。
秦雨菲小心翼翼地插嘴道：“不过，家主，现在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秦长生在和安家的四将军安定海交手的过程中，最终是落败了。想来，他也没有传闻中那么难对付。”
秦昆冷笑一声：“落败了？若是他真的落败，安家又何必对这小子的消息遮遮掩掩？”
秦雨菲有些惊讶地看向秦昆：“那，您的意思是……”
秦昆有些颓然地靠在座椅之上，有些空洞的目光，仿佛是在短时间内回忆了一遍秦家这些年来的起起伏伏。
“雨菲，你觉得，你大哥如何？”
秦雨菲一开始还没明白秦昆的意思，还以为老爷子在担心秦景辉的安危，便宽慰着说道：“爸，您放心吧，我和那秦长生也接触过，他虽乖戾独行，但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有着自己的原则在的。如果真是他绑架了大哥，至少大哥在人身安全上，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秦昆笑了笑：“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是想问你，若你大哥做了家主，你觉得如何？”
秦雨菲心头一颤，瞳孔之中一阵剧烈的颤动。
秦景辉做家主？
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莫非，老爷子这是要……
看着秦雨菲震惊的表情，秦昆并没有着急追问什么，而是缓缓地从藤椅上起身。
“说到底，我和秦长生就算有千般万般的过节，那也是我们老秦家的血脉。景辉就更不用说，从前我总嫌他软弱。没想到，他强硬的那部分，都跑到儿子身上去了。哈哈哈，这江天道轮回，倒也是有趣。”
“如今，这强硬的性格，反倒成了对秦家的反噬了。”
秦雨菲看着秦昆垂垂老矣的模样，有些颤抖地说道：“爸，您就那么确定，秦长生他一定会对秦家出手吗？我们秦家盟友众多，我也一直在暗中联系，就算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们何必对一个南方成长起来的乡野小子低头？”
秦昆没有和秦雨菲多做解释。
有些信息不明朗，但他对安泰这个老狐狸，却是再了解不过。
秦长生几乎已经是骑在安家头上，在太岁头上动刀了，却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不是安泰行事的风格。
或者说，安泰或许已经决定，站在秦长生的那一边了。
明争暗斗了几十年，没有人比秦昆更清楚，安泰这老东西的眼光有多毒辣。
他敢把安家几十年来都没站的队，今天站出去了，足以说明，在安泰眼中，秦长生是那个可以承担未来气运的人。
“他早已不再是什么乡野小子，他的身上，或许担负着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华夏的气运！”
秦雨菲微微张口。
她没想到，从前瞧不上秦长生的秦昆，竟然会对他的态度有着如此巨大的转变。
从前的秦长生还没有完全崭露头角，安泰没有押宝，秦昆依然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的秦长生华丽转身，以征服之姿归来，安泰选择了相助，而之前想要除掉秦长生的秦家，已经不一定是谁除谁的关系了。
“雨菲，老二的性子，恐怕日后并不会太服气。站在他那边的长老高层不少。无论日后秦家是何格局，你要记住，你们，都是老秦家的血脉！”
秦昆浑浊的眼睛看向秦雨菲，他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这双眼睛，也早已看不清楚未来。
那一瞬间，秦昆竟莫名有一种解脱感。
似乎这样也好。
钩心斗角了这么久，这担子，他倒也可以放下了。
是非功过，留与后人评说便是。
秦雨菲低下眉眼：“爸，女儿……知道了。”
这一次，秦雨菲没有再称呼秦昆为家主。
宗族之中，血浓于水的亲情总会被过于冗杂的东西所掩盖。
但有些生根于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会轻易改变。
……
呯。
秦景通铁青着脸，把桌上的瓷器重重摔在地上。
摔完之后，似乎还不够解气，又将面前的书桌推翻，桌子上原本摆放着的关于秦长生的情报和各大家族的联络信件散落一地。
“那老头子，真是这么说的？”
秦景通猩红着眼睛，盯着眼前一身黑袍的秦家大长老。
后者微微点头：“看样子，家主偏爱的，仍是老大那一脉啊。”
这句话，似乎彻底点燃了秦景通的怒火，他发疯一般地锤砸着房间里的东西。
“那个老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来，秦景辉满脑子都是他的政事，家族事务这边，大多是我在打理。现在倒好，他搞出来的私生子，要造秦家的反，这老头子，还要把秦家送给老大手里？”
“我现在就要找那个老不死的问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愤怒的情绪让秦景通几乎失去了理智，绕开大长老，就要直奔老爷子的书房而去。
“二爷，少安毋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