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过十点,安抒抒就困得直打哈欠。
自从开起这赔钱的破酒家饭馆,她每天都要四点起床,坐最早的航班去弯潭岛上进货采买,因此很早便开始犯困。
她从衣柜里翻出平日里的用的“可收缩老公”开始吭哧吭哧地打起气来。
不一会儿,她抱着怀里的“老公”,肌肤上那种时有时无的饥渴感才稍稍缓解。
正昏昏欲睡时,手机再次响起。
安抒抒烦闷地拿起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屏幕上显示的未知来电,归属地赫然是“地府”!
她咽了口唾沫,颤着手点开。
直到那头传来季轻颜的声音,她才长吁一口气,嗔怪道:“你个臭颜颜,大半夜的设置个地府的IP,是想吓死我吗?”
那头季轻颜无奈抱歉,“宝啊,我也是没办法啊,只有设置地府的IP时,电话信号才会好点啊,要不下一次给你定位南海龙宫,离你那近,估计信号也会好点。”
安抒抒可不想和她贫嘴闲扯,连忙开口向她借钱。
那头连连答应,然后就同她说起了周柏霆。
“那小子去你那找你了,你看到了吗?”
“不过,我可没和他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那天我监听到我弟怂恿他装可怜让你捡回去,我生怕你会心软,就给你打电话了……”
安抒抒安抚了她一阵,表示自己不会心软。
那头却喋喋不休开始哈哈大笑地诉说起周柏霆的落魄事。
她说他因为律师证降级,现在律所初代合伙人的身份也没了,手上的案子无法进行不仅赔了好多钱,就连房子也抵押出去了。
“他周柏霆就是活该,听说后来天天在隧道里混,估计现在又混不下去了,就去投奔你了……”
季轻颜在电话这头将周柏霆描述得要有多惨就有多惨。
最后她挂了电话时,还依旧意犹未尽某人的惨状。
季楠笙在一旁不悦地盯着她,无语道:“姐,你不是说会帮柏霆吗?你把他说得这么落魄这么穷,抒抒姐还会要他咩?”
季轻颜起身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点了点他额头,“你放心,这样说,抒抒才会心软啊。”
随后,她拿手机转账的手一顿,回头露出智慧一笑,“这钱咱们也不借了,要他努力努力做好家里的顶梁柱,这样早日就能一家团圆了。”
季楠笙朝她竖起大拇指,“姐,论追妻火葬场的投胎转世,还得是你!”
电话这头。
安抒抒刚撂下电话,就听到屋外一阵狂风大作,吹得脆弱不堪的窗户砰砰作响。
她拉开窗帘,探头看了眼屋外黑漆漆的一片,眉头皱了皱。
这家伙不会真饿晕了,还在门口躺着吧?
想着,她便披了件风衣蹑手蹑脚地开门出了卧室。
转身去后门路过顾客用餐的堂厅时,里头却传来细微的说话声和隐约透出点手机光亮。
她屏住呼吸,去厨房操起一把刀就跟一只崴脚的猫般悄悄靠近。
随着“啪”一声灯亮,安抒抒举着刀就要冲向角落里鬼鬼祟祟的身影,却在看清吓得抱成一团的两父子时,惊得她手中的刀跟刀神附身般飞跃旋转着飞出好几米,最后直直插入距离两父子一米远的招财树上。
“啊……”
三人齐齐发出一阵哀嚎声。
两父子不约而同抹了把额角的汗,本以为有人会关心他们,下一秒却见安抒抒一脸慌张地冲向发财树,抱着被劈成两半的发财树痛心疾首起来。
“完了完了,我的财运彻底毁了,都怪你们!”
她回头看着一大一小同款呆头鹅模样的人,肺都气炸了,上前一把揪住大宝的耳朵,凶道:“你带他回家干嘛?妈妈有没和你说,不许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家,你是听不到吗?”
周柏霆被她口中的“不三不四”刺痛,咽下口中的粥,低声道:“你别骂大宝了,是我拿钱塞门缝里勾引他的,说我快饿死了,儿子看我可怜才放我进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就要去拉她揪儿子的手,却在刚触到她手时,她飞快地缩手避开,仿佛他就是避而不及的脏物般。
此时被扯疼的大宝哭着跳上椅子,挡在周柏霆面前道,“妈,你就收留爸爸吧,我刚才还看到他咳嗽吐血了,说是太久没吃饭胃出血了,真是太可怜了……”
“吐血?”
安抒抒看向男人的唇边,好像是沾着一滴红色。
她又看了眼桌上他们晚饭吃剩的粥和面饼,面饼上的海蛎早就被二宝一粒粒抠走偷吃了,只剩光秃秃的一片,看起来就毫无食欲。
“算了,那大宝你看着他吃,”她终是不忍地别过脸去,又指了指收银台处的沙发道,“晚上就睡那吧,明早就赶紧走。”
说完,她就耷拉着脑袋回了屋。
重新抱住一肚子气的“老公”,她竟莫名没了一丝睡意,抱着“他”辗转反侧起来。
堂厅内。
周柏霆坐下看着碗里稀稀拉拉的稀饭还有什么配料都没有的面饼,不自觉红了眼眶。
“大宝,你们平日里就吃得这么差?”
大宝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这捡回来的邋遢爹,一脸天真无邪又无语道:“爸爸,所以你是骗妈妈几天没吃饭的是吧,还嫌这伙食差?”
周柏霆扯了扯唇角,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哭了,“爸爸不是这个意思,爸爸看你们过的苦很难受,以后爸爸不会让你们吃苦的。”
其实他并没有撒谎,为了来这见她,他真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他夹起一块面饼放嘴里,竟莫名的好吃,咸咸香香的又带着甜,像极了家的味道……
翌日四点半。
曦光刚从海平面上挤出丝丝光亮,挣扎跳跃的光在海浪波纹下缓缓照亮小半片海域时,安抒抒就从床上醒了过来。
昨夜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清楚,只是生物钟作祟条件反射地立马起床。
伺候床上的“老公”放完气后,她打开衣柜犹豫半晌挑了一身天蓝色沙滩裙穿上,就准备坐船去主岛上采买。
今天是周六,这两天多多少少会有些游客来这里游玩,生意会比往常好一丁点。
刚下楼,她就对上沙发上男人投来的灼灼视线。
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窝在小小的沙发上,蜷着腿睁着眼的样子滑稽又可怜。
“这么早去哪啊?”
说着,他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昨夜没换的湿漉漉衣服已经干透,却扬了一地的沙子。
他惊慌失措地去拿扫把,满是歉意,“对不起啊,老婆,我马上扫。”
安抒抒瞥了眼他狼狈至极的模样,脸颊上沾满了沙子,连擦都没擦,下巴处甚至都长出了胡茬,但即便如此,依旧难掩他长期招女友的吸睛长相。
她从包里抽出手帕扔到他身上,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开门的刹那,点点曦光照亮勾勒出女人纤细的身姿,宛如沐浴出尘的绝色风景。
周柏霆眼眶微红,丝丝湿意带着暖意自他心底涌出,融化成眼角点点泪意。
他将手帕小心翼翼放入怀中,抬脚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