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曜伸出舌头舔去嘴角鲜血,那舌头细长像毒蛇信子。张曜不怒反喜,啧啧赞道,“有趣、有趣!想不到最娇美精致的小小女孩,原来是个暴力少女!居然能让本帝受伤!”
小榭哼道,“如果你今天还回得去,把你们负责情报的人开除了。你们这对我了解根本不够,我,才是女王!”
张曜说,“很好,很好!很多、很多年,没品尝过受伤的滋味了!喝多了别人的血,都觉得臭,还是自己的血香啊!”
突地急转厉声喝道,“你们敢让本大帝受伤,那就万死莫辞!”
身后龙影大盛,往前一纵,跳到五小面前,挺枪乱扎乱削,看似毫无章法,却又搅出一个巨大龙头,仰天长嘶,像要一口吞了宇宙洪荒!
张曜嚷道,“吃我这第六枪,吞天噬地!”
那怒龙一旦成形,就露出狰狞头角,其中的霸气和血腥,让千里之外战舰上观战的人们,都觉得心惊。
小榭在那硕大龙头面前,就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娇小女孩。那龙不要说一张嘴就能把小榭整个囫囵吞了,就那比人还高的巨大牙齿扫到小榭,只怕也筋断骨折了。
可看来娇美柔弱的小榭偏偏选择与那巨龙硬刚。
只见她又带着五小一个虎跳,那能量大锤像是被她手“拿着”往龙嘴里一“塞”,结结实实地塞了进去。
那龙的牙齿被砸断了,巨嘴也闭之不上。
张曜怒吼一声,枪身乱搅,那龙越发高大伟岸,上下颌用力紧闭,要生把大锤咬成碎块。
小榭却又突地带着五小往后一纵,一飘就是数百米远,稳住时身前出现一张黑色大弓,搭上了箭拉满了弦,一箭射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极快,几乎就在张曜怒吼同时,就已全部完成。
等张曜搅完枪,箭支刚好射到龙嘴里大锤上,轰!
大锤被引爆炸开,把龙头崩得粉碎,强大的能量往四周乱推,张曜那棱角分明的脸被狂风吹得乱抖。
能量碎块不断砸在张曜身上,将他砸退百米。
张曜勉强稳住身形,却突地一弯腰,呕出一大滩血,在几乎无重力的太空中乱飞。
张曜直起身,手一抓,抓住无数自己呕出的血滴,往嘴里一塞,面容扭曲可怖,像极了一只受伤发狂、又闻到血腥的饥饿野兽。
“很好、很好、很好!”张曜开始还有点虚弱,说到最后一个“好”字时,已经恢复了元气,“你们知不知道,强大的生物,都有几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嗜血、坚韧、恢复力极强!
一头健康的猛兽,只是普通可怕;可一头受伤不轻的野兽,则将狂化而要撕碎一切!
你们终于成功地召唤出我的最强态,逼出我就连遇上传奇时都没有施展出来的最后一枪:唯强至大!
受死吧,小美人们!”
张曜的脸在战舰灯光下更加暴虐,石应仿佛看到了在战宠秘境中正在啃噬同类的霸王龙,那不只是为了求生的进食,而是为了彰显胜利、掌控,彻头彻尾的威吓与炫耀!
张曜又冲上来,挺着怪枪平平无奇的一刺!
这一刺似要撕破天地,扎穿星辰,又像是万蛇噬天、百鬼恸哭,让人心生畏惧,只想逃遁。
可这时五小又轻巧一转,变成赵恭如在前头,并且,赵恭意和小榭竟然放开了她的手!
战舰上所有人都大出意料。你们不是五个人手拉手最强吗?怎么反而让星舞姬这么如柳似烟的女孩冲在前头!
张曜这一枪并不迅捷,他还有时间哈哈大笑,“听说黑洞王最擅长吃软饭,果然不假!前面挡了最弱的三四招,后面就躲在自己女人背后摸鱼!
你倒是艳福不浅,软饭硬吃啊!”
不过四小手并未松开,赵恭意、小榭两人以空着的手,抓住赵恭如衣服上的一条飘带。
那飘带上黑光一闪,能量顺着飘带,从赵恭意和小榭手上,流到了赵恭如身上。
众人大哗,心说你们五位一体原来还能这么玩。
这就是合兵的优势,兵器和主人融为一体,所以抓住兵器、就等于抓住了手脚。
赵恭如穿的正是她的舞服挚爱。她日常穿着都是典雅美丽的古典服装,穿着挚爱也毫不扎眼,除了看着更加漂亮。
自合兵以后,五小很少单独对敌,几乎全以五位一体作战。同境界合兵期,根本不敢单独找他们晦气,要么是多人围攻、要么干脆是创世期来打,创世期也还得是组团,最起码也要时熵二老。
于是他们也不会跟敌人单打独斗,所以赵恭如很少有独舞机会。
也正是如此,人们都忘了,她身上这件华丽典雅的舞服,竟然也是兵器。
挚爱上有好多条飘带,和一双水袖。这不仅仅是为了好看,更是强大的武器。
飘带延展性极强,赵恭意和小榭一左一右拉着,根本不妨碍赵恭如在太空中起舞。
赵恭如水袖一抖,身上没被拉住的彩带飘飞,整个人如洛神下凡,又如月光下被清风吹动的藤蔓,婀娜多姿。
张曜这暴怒刺出的一枪,呜咽着、爆炸着攻到,却被赵恭如以水袖轻轻裹住。
水袖刚一裹上,这一枪刺出的尖细能量更加狂暴,如长蛇般在水袖里躁动,想要挣脱。
赵恭如拖动双袖,那两条柔美水袖竟像两条游鱼般抱在一起,一条透着黑光,一条透着白光;而张曜的能量,就在其中扭曲着乱钻,却又钻之不出。
赵恭如在没有重力的太空中,更显身姿轻盈。随着各种柔韧和力量兼具的弹跳、伸展、翻滚、旋转,水袖不断抖动、挥洒,而水袖中的那团能量,则像被紧紧捆住了,只能呜咽、无法逃脱。
两边将士中,就连合兵期都看不明白,赵恭如这是跳的哪一出。
可创世期却能看懂,赵恭如这是在模拟风中的蔓藤,捆住了狰狞巨兽。
吃肉嗜血的巨兽,能咬死吞噬一切动物,可是,它们不吃素。
它们中力大的,也能将大树撞断、或者连根拔起,可它们很难破坏坚韧的蔓藤。
当它们被蔓藤缠上后,就像鳄鱼被捆住了嘴,空有一口尖牙利齿和强大咬合力,却无从着力。
五小在石应共生和小榭合能两个技能之下,日渐心思相通。
他们先以石应试出张曜大部分实力;再以小榭以硬碰硬和张曜硬撼,同时,利用小榭的敏锐探知张曜弱点。最后让赵恭如以柔克刚、以蔓藤战胜凶兽,使张曜威猛嗜血的绝招不但无从下嘴。
更酝酿着强大反击。
赵恭如再翻滚几回,蓄好能量,如天女般一抖水袖,那尖厉能量已被团成了一团,将之反抖向张曜。
那团能量仍不甘心,像有生命般不断扭动着,球体上显出一个狰狞兽头,要咬住面前一切。
这团能量转瞬即攻向张曜。
张曜冷笑一声,“拿我的技能来打我?”
挺枪一戳,就要把那能量吸住,再反扔回去。
没想到枪尖刚一黏上那团能量,就轰然炸开。
张曜的原生能量里面,早被赵恭如做了手脚,只消张曜一触动,几种互不兼容、被小榭以合能暂时约束住的能量就会彻底失控,互相排斥,猛烈爆炸。
张曜根本想不到还有这一出,虽然一直开着护盾,仍被纠缠着自己绝招和五小各种能量的大球炸开后轰飞。
各种能量和规则狂乱地在张曜身上乱轰,强大如他,也承受不起。
张曜如狂风中的枯叶般,在太空中飘荡,狂吐老血,受了重伤。
五小并不打算乘胜追击。
张曜的血珠在太空中连成一长串,美妙地勾勒出他被能量抛飞的诡异轨迹,像一条优美的函数曲线。
血珠函数在双方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又随机乱蹿,很快消失在光影里。
能量狂澜散去,张曜勉强立住身形,弯腰咳嗽了很久,又是一大滩血呕了出来。
棒旋星系一方灯光刹那间全暗下来,漩涡星系一方灯火通明,就差锣鼓喧天了。
甚至有很多舰船开始施放礼炮,庆祝胜利。
张曜好容易直起身来。聚光灯下,他原本霸道豪放的脸,一瞬间苍老如冷却的煤灰,像是垂死的重病号。
张曜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输,我怎么会输!我可是不败兽神!我是进化宠儿,我是残酷竞争中杀出来的王者!我是星系大帝,我怎么会败给几个小屁孩?”
五小重新手拉着手,石应站在前头。
石应说,“进化和强弱,不是你理解的那样。我大名叫石应,这才是进化的真谛。进化并不是你死我活、谁强谁赢,进化是适应,谁能适应环境,谁就能活下来、活得光鲜。
每个赢家都只是时代筛选出来的强者,人与人之间,物种与物种之间,并不存在天生的、绝对的强者。
当环境突然变了,原本的强者,就会变成弱者;甚至,很快消亡在残酷的宇宙和时间长河之中。
至于吃人多的才算强者,更是一厢情愿。那些你看不起的小人物,就像缠住你搞出来的凶兽的蔓藤,会让你动弹不得。
或许,你还没有发现,你和那些家主、你的将士们,也是共生在一起的。没有他们,你就无法在你的星系成为大帝。他们,是你的手臂、你的爪牙、你的武器、你的工具。
可反过来,你也只是他们的工具。他们捧你、奉你为主的代价,就是你也要放纵他们为所欲为。他们以臣服,换来你的纵容。
而自以为强大的你,一旦离开他们,远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张曜面若死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他终是心有不甘,试探问道,“这一仗,算我败了。我虽然还有再战之力,但最后这一枪都无法击伤你们,就可以断定,我赢不了。更何况,我也受了重伤。
接下来,你们想如何?希望你们信守承诺,放我们回去。我保证,至少十年内,不会踏足星海。”
这次轮到观音说话,她狡黠一笑,“你带着舰队活着回去,比死了对我们更有利。”
石应说,“我们并不打算吞并你们,那没有意义。”
说着抬头看着头顶璀璨的星空朗声说,“你回去做你的帝王,我们一心只想上天。”
张曜闻言,略微恢复了一点元气,深看五小几眼,“希望你们能解决掉两个星系相撞的大麻烦,不然过十年还得再鏖战一番。但我不希望你们把那个漩涡搞掉,不然,你们也会成为凡人。
你四个老婆太过惊艳,你若没有绝世能力,恐怕护不住她们。”
石应说,“你不是说我软饭硬吃吗?到时候,就是她们护住我了。”
张曜哇地再吐一大口老血,也不知是伤势牵动,还是被石应这话噎的。他不再说话,转身往自己的巨舰飞去。
来时威风凛凛、意气风发;去时背影萧瑟、落拓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