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倪应竹和钟奕铭吃了很长的功夫,反正没事也没别人打扰。
两个人放缓节奏边吃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日常,华灯初上,透过敞亮的玻璃窗,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生活的脚步完全放慢,整个人都是轻松而惬意的。
这种时候,钟奕铭财大气粗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完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不用顾虑朋友们是否吃好了玩乐了,只用照顾好他们自己,如是。
“钟老板,这里好漂亮,看他们跟你很熟悉,你又是老板吗?”
餐厅崭新,但她扫了眼周围,知道这餐厅建成已有历史,她以前从未来过,大抵口袋的存款限制了她的眼界。
她念叨他浪费,但其实被周到服务没有人会嫌弃,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她也算看出来了,服务生很有眼力劲儿,但都不比看他脸色来的起劲。
钟奕铭否认:“那可不是。”
倪应竹才要承认自己眼光不够亮,居然看错了,又听他道:“是二叔的,他在经营。”
倪应竹:“......”
那还不都一样,反正姓钟就对了。
“我多少有点遗憾的,这么好的地方,我妈生前都没有来过。”
他牵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如风:“用你的双眼看过尘世所有的美景,品尝全部的美食,然后一一都告诉她。”
倪应竹笑笑,人生有来无回,亲近的人骤然长逝,我们怀念她,所以再看到不同的东西品尝过不同的美食,心里总有一个角落留给遗憾,如果她还在,能带她一起做这些事,该多好。
倪应竹很少再提起倪老师,不代表她忘了,有些感情缱绻在心口,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永远也忘不了。她不说,不过因为这是自己过去的感情,新认识的他们,她怕他们听多了烦,不能接受。
“阿竹,不要有负担,想的时候就告诉我。”
他还不懂她吗,对倪老师的感情很深,因为许家人的介入,她忽然多了份小心翼翼,她害怕让别人伤心。她也怕他会烦,因为她总提以前的事。
其实根本不会那样,爱她的人,她说什么他们都爱听的。
仲夏的山顶,夜晚凉风习习依然有些冷气,他脱下外套替她披上,眼睛里的光,宛如距离他们最近那颗最明亮的星星。
“阿竹,我爱你。”
这辈子都不会变的承诺,他希望她记住,然后永远也不要跟他见外。
倪应竹仰着小脸望着他,他俯底的俊脸星光熠熠,他还是那个走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的,闪闪发光的人,她对他是特别的,她多么幸运而荣幸。
倪应竹双手环住他的腰,清澈的眼底有与他一样的银河星光:“我也是。”
星空美景,夜色沉沉,他们在夜晚清爽的空气中紧靠,偶尔说些随心的话,感情有浓烈的时候,也可以归于一览无余的平静,即便只是牵一下对方的手,胸口溢出的愉悦,胜过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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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阳像疯了一样,四处打探夏柳这两年的生活,她怎么会突然结婚,男方是做什么的,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几天来,信息的确不少,他将打听来的信息汇总,得到一个确定的信息,她过的一点都不好。
结婚两年,依然和那个男人蜗居在窄小的出租屋,没有孩子,因为觉得养不起。
这是什么混蛋逻辑,连孩子都要不起,当初结婚做什么,难道不是耽误女孩找更好的人?
凌阳给夏柳打电话,一开始她没接,他知道医护工作的特殊性,赶在中午休息的那短暂一个小时给她打过去,这次终于通了,她也接了。
“学长您好,有事吗?”
凌阳给问懵了,有事吗,她非要跟他像陌生人一样,才是对的吗?
“你今天几点下班,我们能见一面吗?”
凌阳的心现在乱如稻草,他希望夏柳过的好,如果这样更加验证了当初的他多么荒唐和心盲,放下一辈子难遇的好女人为一个锦上添花的学业,哪头轻哪头重心里那杆秤在这两年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如果她过的不好,他又会自责难过,若不是当初让她伤了心,她断然不会冒冒失失的走进婚姻,别人两句好话哄一哄,再穷她都肯跟着受苦。
他陷入无限的循坏,希望她好,又觉得不好对他更好,他有更多的理由说服她跟他离开。
他找到以前的同学,问了许多,知道他出国没两个月她就结了婚,也知道她不太幸福,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得知这一切他一刻也不愿再等,给她打电话,他要以最快的时间见到她。
“学长,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觉得我们实在没必要再见面,我已经......”
凌阳不愿听这些。
他打断她:“害怕吗?”
“因为对我旧情难忘,怕伤了你老公的颜面,所以连见一面都不敢?”
激将法对夏柳那种性格其实作用不大,可就像他说的,躲着反而像怕了他,也怕了自己会动摇。
“我今天正常班,下午六点下班。”
见一面就见一面吧,当初匆忙,他们并未好好的告别,若说这些年有什么遗憾,有些话她没有当面与他说过,挺后悔的。
“好,你等我,下班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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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阳办事素来有原则,他和女孩子约会,从不会迟到,都是赶着约好的时间早到二十分钟,这一点根深蒂固这么多年没有分毫改变。
夏柳和晚班同事交接班的时候,他来了,知道她在工作,便只是站在护士台等她。
夏柳已婚同事们都知道,但没有见过王瑞霖本人,还当凌阳就是,大家凑到一块儿,挤眉弄眼打趣着夏柳:“柳柳,你老公好帅好斯文哦,怪不得这两年每回科室聚餐让你带家属你拖拖拉拉讲那么多理由,这么藏着掖着是怕姐妹们吃了他呗。”
“就是就是,柳柳你过分哦,姐妹们如狼似虎是没错,窝里反这种事直接拒绝的好不啦,你太不厚道了,把姐妹们想成什么人。”
“……”
说话的人很多,夏柳一再解释:“不是那样,他不是我老公,他只是我一个朋友,你们别乱讲。”
可同事之间话说到热闹的份上,你一言我一句谁还顾得上声音小力量弱的人说了什么。
夏柳无奈,匆忙交班然后快速的在更衣室换衣服,叫上凌阳,以最快的速度下班。
凌阳提前订了距离医院有点距离的私房菜馆,他素来细心,相处四年夏柳的口味他摸的也清,所以去之前便提前预约了菜品,等他们一到,热乎饭菜已然被服务人员端上了桌。
夏柳对这些很敏感,从小对她好的人不多,所以但凡别人记得她的喜好,她就会感动半天。
今天例外,因为除此之外她一样是个有原则而且传统的人,她结婚了,不可以和前男友纠纠缠缠,这是底线。
“柳柳,这是菜单,看还有哪些想吃的随便点。”
服务生上完菜之后,凌阳让他们退下,包间只剩下他和夏柳,他亲自为她服务。
夏柳摇头,面容平淡一览无遗,没有哀伤没有怨气亦没有兴奋,似乎和凌阳,从来没有过恋爱然后分开的那一段。
这其实是对凌阳而言最难的,对错过的感情不再有多余情绪波动,便是真的不再爱了。
“不用了学长,这些够了。”她稍稍有点坐立不安,坦白问他:“你找我,有事儿吗?”
她不想平白无故吃下这顿饭,给大家一种他们还有希望的错觉。
凌阳心下一凌:“即便不是男女朋友,我们还是校友,还是朋友吧?”
“柳柳,你对过去没有一点怀念吗,怎的对我如此冷漠。”
这是个伪命题,对过去怀念与否和对他如何的态度没有关系。
夏柳桌下的手掌蹭了蹭裤缝:“学长,你这次回来多久,是不是也快回去了?”
她转移话题,实在没办法继续在过往上面打转。
凌阳眉下一喜,她总还是关心他的。
“嗯,也快了,就这几天吧。”
夏柳还是太不擅长说话了,听到他的答案她明显松了一口气,想着他很快就走了,他们就可以不用再纠结以前的事,日子总算可以回到正轨了。
“柳柳,我这次回来是想带你一起走,你还愿意吗?”
夏柳喝水的动作一窒,卡在喉间的半口水差点堵住了气管。
她根本没料到他讲这种话,更加想不到,他会走过来,温热的掌心,端端扣在了她的手背。
一时,这道意料之外的超纲题让她忘记了全部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