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雷那是个什么人,用江又青的话说,不是啥好人,吃软不吃硬的顺毛驴儿,跟他玩硬,除非你有钟老爷子那地位那手腕。
黎皓轩冲他说这种话,即便他自认为已经很客气,留足了面子给钟天雷,对钟天雷而言却不然。
且不说他年长他八九岁,要面子更要奉承,就今天这事儿,在钟天雷看来黎皓轩根本不占理,跟他玩横,惯的他。
江又青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从小在江家练就的,眼看冷气压过境,她一点都不想沾身。
但公众场合任何公民都应该有公德心,不打架不闹事不高声喧哗,看见别人做这些事,有能力的我们应该上前制止。
所以,未免这两个幼稚的男人互不顺眼互殴起来,江又青擦着嘴巴呵呵一笑:“吃饱了,要不,我先撤?”
不想上手,那便眼不见为净,至于她走了,他们要如何请自便。
但是话说回来,她是一点都不相信,川城有头有脸的两个大男人,在没有看客的情况下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江又青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黎皓轩的脸,既然这么看不顺眼她,放她走就好了吧,不碍着他和女朋友吃饭的心情了。
陈一诺混迹模特圈多年,见过的人种类很多,包括自己所能接触到的上流圈子,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江又青的脑回路来的清新脱俗。
她要不就是真的对两个男人无意,要不就是故意刺激黎皓轩,他可以随便找女朋友,她就敢把他当个屁。
钟天雷瞥一眼江又青,这女人是真没心啊,他一脚踏了半脚没掉坑里,突然有点同情黎皓轩,跟这么个女人过日子,除非他像对以前那些女朋友一样,玩玩而已。
可他这种人,以他因为初恋而放纵的历史来看,他骨子里其实是重感情的。
对妻子,忠诚不忠诚不晓得,他有家的概念,这一点通过今天可以确定。
黎皓轩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看傻子表演气的自己肺疼。
他伸手,精准扣住江又青细致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从椅子上提溜起来,磨牙气音让她可上点心,好好与他说话。
“这就是你给我说的见朋友,他,是你哪门子的朋友?”
他们何时有交集?
除了钟天雷自己招认的,是江又青的追求者之外,毛关系没有。
而,作为一个已婚妇女,第一妇德便是远离暧昧关系的追求者不是吗?
她倒好,近十天来对老公不闻不问,居然还有心情跑到高档餐厅和追求者一起吃饭,可要点脸吧!
江又青被抓疼了手腕,假笑脸有些绷不住,她挥舞着爪子排拒黎皓轩:“黎皓轩你撒手,真是看不懂你,你看我不顺眼我走不就成了,这么点屁事你至于么?”
黎皓轩气乐了:“我看你不顺眼?”
她给他一个左哼哼,再见不约,自己体会。
黎皓轩笑死了,“你喜欢被男人捧着你直说,跟我讲乱七八糟的借口,有意思吗?”
江又青一时没懂,什么是被男人捧着她喜欢?
他难道说的是钟天雷吗?
我操。
江又青冒了句脏话,声音没压着稍微有点刺耳:“黎皓轩,你自己脏你是不是看谁都脏啊!”
逆了天了,好的不往她身上安,怀疑她和钟天雷,吃多了吧!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句,钟天雷根本插不上话。
就那么坐着,看他们表演。
陈一诺比钟天雷还沉默呢,她都想使点眼色让钟天雷带她走了,这他妈什么玄幻场面,这两口子但凡有个正常人,事情也发展不到人生攻击的地步吧?
还当着她和钟天雷两个外人的面,钟天雷财大气粗不怕,她怕他们事后要杀人灭口啊。
“你再说一遍!”
黎皓轩气急了,忘了这是在外面,继续嚷嚷下去,他和江又青可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江又青瞪着眼睛,她被吓大的吗,让她说她就说,他谁呀,有这权利吗?
当然,这在黎皓轩眼里是变相的示弱。
他后知后觉这儿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手一伸一个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招呼不打一个,拖着她从钟天雷和陈一诺眼前一闪而过。
陈一诺尴尬的要死,算着他们搭电梯离开了,她冲钟天雷点头,转身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钟天雷明显不是个省事儿的,他突然开口:“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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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霖生气的甩门离开,可能去哪里,这些年除了项目只有家里,他连像样可以诉说的朋友都没有几个。
他对夏柳发脾气,下楼就后悔了,男人的情面让他不能马上回头,他反身去了商场,给夏柳买了一套她常用一个国产品牌的化妆品,然后给她买了两条漂亮裙子和一双高跟鞋。
他在为家付出,夏柳在做什么他不是没有眼睛的男人,他看得到,一整个春天和夏天,她甚至没有给自己添置一件衣服。
嫁给他,虽然日子艰难与她父母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彩礼密切相关,可这都不是她的错,眼睁睁看着她拮据成那样,他也挺难受的。
王瑞霖从外面带了夏柳爱吃的干锅和奶茶,回家已经七点多,屋里黑漆漆的没开一盏灯,他小心翼翼进门,果然,夏柳还在睡。
理所当然的预料,心底却有隐隐有股子担忧落下,他有点担心,夏柳会想不开,和他结婚,是彼此的选择没有错,就像母亲说的那样,她是放弃所有和他在一起的,她现在只有一个最亲的家人,就是他。
她那样软乎的性子,一定接受不了他冲她发脾气。
王瑞霖一时后悔更多,有事好好说,发脾气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对事情推进一点好处都没有。
夏柳还在睡,王瑞霖也没有吃饭,他没有开灯,就那么靠在沙发上,想未来,想出路。
夏柳从卧室抹黑出来,一脸冷汗没有下去,眼睛红的像猴子的屁股,她伸手打开洗手间的灯,想要先洗把脸,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她吓得一哆嗦,差点一脑袋撞在白灰墙壁上。
“没事吧,是我,怎么吓成这样。”
当然害怕,任谁做噩梦,醒来以为家里没人却突然有人开口说话,都得吓得疯掉。
夏柳回头,一脸冷汗外加眼眶里的红丝和泪光,让王瑞霖的心不由得一疼,他怜惜的拉着夏柳靠着他的肩膀:“做噩梦?”
夏柳一时的眼泪更多了,她点点头,泪珠子如何也压不下去,随着点头的动作一甩而下。
王瑞霖只有心疼没有反感,结婚两年他第一次真诚的和夏柳低头道歉:“对不起老婆,我不该把工作中的坏情绪带回家,逼着你为它买单。”
夏柳摇头,泪珠子更多的砸在地上:“不是的,我就是担心你,我没有不让你投资的意思,我只是怕你一次次失望,我知道你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你在外面受着委屈,你很难,我也不愿意这样......”
但凡有点办法的人,谁不希望家庭和和美美,没有折腾,没有辛酸,可人生在世那样根本行不通,因为每个人生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对生活有不同的要求和目标。
王瑞霖没有说夏柳就是错的,她从深渊中爬起来,她觉得一辈子租房住哪怕没有孩子都可以,只要他在她身边。
可他不行,他是男人,需要担当和责任,他没有办法让自己陷于穷苦生活而保持淡定的心。
这一点他们可能永远无法达成共识,王瑞霖目前为止没有扭转夏柳思想的念头,他唯一要的,就是更努力,等他有一天成功了,她会赞同他今天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