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仅是嬴政,其他的朝臣都有些震惊。
淳于越几个人看着李水,良久之后,纷纷说道:“谪仙心思敏锐,吾等不及也。”
这一次称赞,就显得真诚的多了。
嬴政说道:“槐谷子,乃朕肱骨之臣也。”
李水听得心花怒放,默默的等着。然而……嬴政没有下文了,没有提到什么赏赐,就打发他们几个走了。
朝臣们离开嬴政的书房,正在向宫外走。李水忽然大声说道:“哎呀呀,李兄,我今日听了李斯大人的高论,才发现自己真是愚不可及啊。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
李信纳闷的看着李水:“你……说真的?”
李水又叹了口气:“除了李斯大人之外,淳于博士,也是天纵之才啊。淳于博士提出来的建议,真是震古烁今,可以安邦定国。我槐谷子与之相比,唉……萤火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
李信有些犹豫:“你这不是讽刺吧?”
李水又说:“除此之外,王绾大人,也是千古良相啊。三位大人,乃我大秦擎天之柱,佩服,佩服,佩服不已啊。我槐谷子自惭形秽,惭愧得很。”
李信挠了挠头:“槐兄……病了?”
李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唯一能让我安慰的,便是李兄你了。每次看到你,我心里面都舒服很多。毕竟……你这种智力,都能厚着脸皮站在朝堂之中,我为什么不能呢?”
李信瞪大了眼睛:“槐兄,你这是侮辱我啊。”
李信伸手要抓住李水的脖子,但是李水早有防备,像是兔子一样向丹房方向跑去了。
李信是武夫,身强体壮,怎么可能跑不过李水?片刻之后,就把李水给抓住了。
李水大叫:“别打,别打。李兄,我是为了救你啊。”
李信说道:“槐兄,你是在耍我。”
李水说道:“半日,给我半日时间,你定然会谢我。”
李信摩拳擦掌,说道:“好。我给你半日时间。半日之后,我送槐兄几只老拳。”
李水挣脱了李信,心里面嘿嘿的乐:“送我老拳?你想得美。今日我睡在伏尧公子那里算了。”
李水打发走了李信,慢悠悠的向未央寝宫去了。早晨小宦官说,未央病了,得去看看才行。
李信和李水跑了。剩下几个老臣慢慢的向宫门走去,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李水在抽什么风,怎么好端端的,夸赞起他们来了?而且用这么无耻肉麻的话夸赞。
事情很反常啊,这让人很不踏实。
就在朝臣们忐忑不安的坐上马车的时候,已经有小宦官跑出来,向各处传旨了。旨意就是科举加分的事。
这旨意一出来,咸阳权贵,顿时哗然。随后他们就把怒火烧向了提出这建议的人。
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陛下颁布旨意之前,曾经召见了五个人:王绾、李斯、淳于越、李信、槐谷子。
而召见结束之后,槐谷子曾经一脸心悦诚服,连连称赞王绾、李斯、淳于越。
如此一来,谁是提出加分一策的人,已经昭然若揭了。
只用了半日的工夫,这三个人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李斯几个人都觉得很委屈。作为朝堂中的大佬,他们手下都是有一些小弟的。可是现在小弟们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了。毕竟,科举加分的提议,简直是挖咸阳人的祖坟啊。
李斯他们三个苦口婆心的解释,说这办法当真不是自己提出来的。可是收效甚微。
接下来几天,李斯几个人已经不打算出门了。就呆在府中好了,每天吃饭、睡觉、骂槐谷子……
李斯几个人挨骂的消息,也传到了李信的耳中。李信对李水的佩服,算是五体投地了。心想:原来槐兄当真是要救我啊。看来是我把槐兄想的太坏了。日后他再对我说怪话,我可万万不能再误会他了。
…………
未央寝宫,李水早就到了,但是没有进去,而是躲在一个角落中,正在大口大口的喝水。
接下来,怕是有一场硬仗啊。
而在寝宫之中,未央当真在轻轻地咳嗽。
其实咳嗽两声,算不得什么,根本不至于连人都没办法见。
其实未央今日没有出现,是虞美人不许她出现。
此时此刻,虞美人正在和未央谈心。
未央低着头,有些局促,而虞美人苦口婆心的说道:“一个女子,整日往男人那里跑,成什么体统?”
未央低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仙丹炼制的如何了,想知道父皇何时能成仙。”
虞美人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你和槐谷子学得倒挺快啊,什么事都推到炼丹上面去。那么我问你,是刘备会炼丹呢?还是张飞会炼丹呢?”
未央惊讶的看着虞美人。然后她有恼火的瞪了司琴一眼。
司琴一脸无辜,心想:“我能怎么样?虞美人吩咐的,我敢违抗吗?”
司琴与未央一块长大,所以也不是太害怕。
虞美人看着未央说道:“怎么?你听来的炼丹术呢?”
未央说道:“好吧,我不是去看炼丹,是去听故事的。”
虞美人叹了口气,说道:“为了一段故事,便连清名都不要了吗?”
未央低声说道:“故事便是故事,怎么又牵扯上清名了?”
虞美人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其实槐谷子这人,嚣张了一些,莽撞了一些。倒也是个至诚之人。更何况他身怀仙术,是个难得的栋梁之才。这样的人,我倒也满意。”
未央没说话。
虞美人又说道:“我只怕,你芳心错付,最后悔恨终生。”
未央惊恐的抬起头来,连连摆手:“不要再说了,我没有,一点都没有。”
虞美人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深宫之中,多少美貌女子?我自幼入宫,有一双儿女。又被封为美人。可以算是不错了。”
“可即便是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陛下几次。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又有什么用呢?”
“未央啊,你不要担心,我不是为了所谓礼法,就断送儿女一生的人。我这辈子,已经断送在深宫之中了,我岂会再害你?”
“王侯将相,皆是无情之人。女人,不过是他们枕席间的玩物,传宗接代的工具。我不想你如我这般,日日独守空房。”
“槐谷子,与所有的朝臣都不一样。他……是个不错的人。然而……他当真在乎你吗?若他在乎你,我自然无话可说。然而……你今日生病,他竟然没有只言片语。”
未央说道:“我并未生病,只是有些咳嗽。不不不,我生病不生病,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虞美人叹了口气:“若今日他不肯来,你便听我的,断了念想,免得深陷其中,悔恨终生。”
未央没说话。
虞美人当他默认了。
结果片刻之后,有小宦官兴冲冲的跑进来了。
未央大喜,猛的站起来,问道:“他来了?”
小宦官愣了:“谁来了?”
未央顿了顿,问道:“你急匆匆闯进来,有何事?”
小宦官说道:“方才伏尧公子命奴婢去烧水,奴婢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公子。找了一圈之后,才发现公子正蹲在溷厕之中。”
“然而当时公子走的急,忘记了带纸,已经蹲了几刻钟,两腿都麻了。于是命小人来取些仙纸送过去。”
未央很失望的哦了一声。
虞美人拿了一摞仙纸,交给小宦官了。
小宦官转身要走,未央又叫住他,问道:“今日你可见到槐谷子了?”
小宦官说道:“见到了,谪仙就在门外。”
未央一喜,问道:“那他为何不进来?”
小宦官说道:“槐谷子大人,似乎有些忐忑不安。几次想要进来,又退了回去。然后大口大口的喝水。”
未央笑的眼睛都弯了:“怎么,他很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