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顿时不要命的打拉车的马,追赶李甲。

终究马车慢了一点,等淳于甲赶到的时候,李甲已经进府了,并立刻关府门。

淳于甲赶到的时候,看见李甲正站在府中,脸上带着邪魅的微笑。然后……咣当一声,府门关上了。

淳于甲猜到事情不妙了,但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门环。

里面无人应声。

淳于甲加大了力道,拍的两扇大门山响,甚至引起了外面不少行人的注意。

终于,里面传来李甲懒洋洋的声音:“是谁啊?”

淳于甲差点被这句话给噎住:是谁你不知道吗?刚才我就站在门外,你装什么傻?

淳于甲在心中把李甲骂得狗血喷头,可是表面上依然客客气气的,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毕竟自己是从淳于府中出来的,淳于府中的人,上至主人,下至仆役,哪个不是饱读诗书?

淳于甲清了清嗓子,恭敬的说道:“淳于博士府,管家淳于甲,拜见李信大人。”

李甲立刻说道:“我家老爷不在,淳于兄改日再来吧。”

淳于甲不死心,又说:“只是一些半两而已,给李兄也是一样的。”

李甲心想:果然是为这事来的。一些半两?三十万钱,那是一些半两吗?

李甲嘿嘿笑了一声:“淳于兄带来了三十万钱,数额巨大,主人不在家,我岂敢私自收下?淳于兄,还是请回吧,改日再来。”

淳于甲一听这话,心想:他早就知道我是来送钱的?故意不收?

想到这里,淳于甲也有点着急了,他诚恳的说道:“李大将军不在,然而李夫人想必是在的。由李夫人过目也是一样的。”

李甲呵呵笑了一声:“那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我将军府诗书传家,万万不能做出来这种违背礼法的事。”

淳于甲差点晕过去:你将军府诗书传家?还要不要脸了?

他又在门外磨了好一会,李甲死活不肯开门。眼看着外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都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着两扇紧闭的门说话。

更有甚者,指着马车说道:“咦?这是淳于府中的马车。淳于府中的人,被将军府的人关在门外了?”

“不止呢,这是淳于府中的管家。你看看他,一直赖着不走,似乎有求于将军府。”

“这可真是奇了,第一次听说淳于府中的人,巴解着将军府,这不是反过来了吗?”

“也许是淳于府做了什么对不起李信大将军的事,所以这才来请罪也说不定。”

淳于甲听不下去了,再任由他们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于是他叹了口气,坐上马车,匆匆的离开了。

等淳于甲回到府中,把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淳于越仰天长叹,知道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他太了解李信了,这家伙本来就不怎么懂礼仪。结识了槐谷子之后,两个人臭味相投,更是厚颜无耻之极。现在有了自己这个把柄,他还不得狠狠的找回场子?

淳于甲见自己主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主人,要不然小人再去一趟,或许这次将军府就开门了呢?”

淳于越摇了摇头:“不必了。李信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我做对,肯定不会开门的。”

淳于越想了一会,说道:“这样吧,你带着半两,去商君别院,争取在那里把欠款还上。不过有一点,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要悄悄的做这件事。”

淳于甲点了点头,赶着马车又出发了。

他不是蠢人,跑了这么两趟之后,他也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自家主人为了面子,用李信的名义借了些钱。现在李信以此为要挟,要让主人没面子。

淳于甲想了想,换了一辆破破烂烂,没有淳于府标志的车。如此一来,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把钱还上了,主人的面子也就可以找回来了。

然而,当淳于甲兴冲冲来到商君别院的时候,发现牛犊正站在一座高台上,手里面拿着账本,只要有人来还账,都要大声吆喝。某某府上,还掉欠款多少多少钱。

超过二十万钱的,牛犊还要隆重的介绍一番,并且说上一句什么,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淳于甲思量再三,觉得这太丢人了,于是他没有上前,而是在不远处等着。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终于没有排队还债的人了。

淳于甲这才满脸干笑的走上去,朝牛犊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说:“牛兄,贵府上放出去的贷可不少啊。”

牛犊勃然变色,极为严肃的看着淳于甲,一字一顿的说道:“淳于兄,你这话可就错了。我商君别院,从来不放高利贷。这些钱,都是救人一时不便而已。”

“高利贷专门盘剥穷人,多少穷苦百姓,卖儿鬻女,放弃宅院田地?可我商君别院呢?这些钱只借给达官贵人,满足他们一时之需,让他们可以从容周转。可有一人,因为商君别院借钱,而倾家荡产吗?”

淳于甲心想:不久前,宦官季明,不久差点倾家荡产吗?

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口,毕竟现在有求于人。

于是淳于甲满脸堆笑的说道:“牛兄说的对。这个……昨日淳于博士,曾经借了三十万钱。如今小人来还账了。”

牛犊翻了翻账本,说道:“哦,是记在了李信大将军名下。”

淳于甲连连点头。

牛犊说道:“这就难办了。按照我商君别院的规定,这钱应当李信将军来还。”

淳于甲有点无奈,觉得牛犊办事有点死板。他苦口婆心的说:“就当我淳于府好心,帮着李将军还钱,行不行?”

牛犊说道:“那倒也可以。不过今日是还不上了,明日吧。”

淳于甲纳闷的问道:“为何明日?”

牛犊说道:“谪仙体恤商君别院匠户,特地制定了太阳工作制。简单的说,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牛犊指着西边说道:“你看,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不当值了。有事,明日太阳升起来再说吧。”

淳于甲额头上冒汗:“牛兄,我千里迢迢已经赶来了。半两就在车上,你只要随便查验一番,将账本上的名字勾去就可以了。连一刻钟都用不了。”

随后,淳于甲摸出来了一锭金子,要塞进牛犊手里。

然而,牛犊义正严辞的拒绝了:“淳于兄,商君别院的匠户,个个清白廉洁。我们能有今天,那是谪仙给的,我们岂能贪墨谪仙的钱财?”

“老实跟淳于兄交个底,每天在我手下进进出出的金子,少说也有几百镒,你可曾见我贪墨一点了?若淳于兄再用金银来羞辱小弟,可不要怪我不认你这个兄长了。”

淳于甲一听这话,连忙把金子收了起来,然后说道:“既然牛兄与我称兄道弟,那现在能不能帮我个忙?尽早让我将这笔钱还上。”

牛犊叹了口气,说道:“不行啊。你这笔账,有些复杂,我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个一清二楚,免得有人不明白,趁机造谣。当然了,这也是谪仙的意思。”

淳于甲愣在那里好一会,忽然反应过来,幽幽的看着牛犊:“牛兄,你们莫非是故意的,故意消遣我?”

牛犊嘿嘿一笑:“淳于兄,实话告诉你吧。这钱,不到时候,你还不上。小人只是个看门的,有些事,我无法插手。”

淳于甲越听越生气,心想:谪仙与李信我不敢招惹,你一个看门人都敢耍我?

淳于甲怒气冲冲朝牛犊走过去,想要打他两拳出气。但是牛犊忽然指着他脚下说:“淳于兄,你再往前迈一步,我要收你十万钱门票了。”

淳于甲愣了一下,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他倒不是心疼钱,也不是怕了牛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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