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水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再回去想想吧,反秦这种事,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张良茫然的行了一礼,然后心事重重地走了。
打发完了张良之后,李水就去了田翁的新式肥料中心。
自从不用研究大粪,改为分析各地土样之后,李水来的就越来越勤快了。
因为生产化肥的事,商君别院几乎所有的作坊都在全力开动。
玻璃厂、铁器厂、打磨厂……
现在他们已经生产了一百多台高倍的显微镜,但是随着肥料厂的人手越来越多,这些显微镜还是不够用。
李水抱着胳膊,悄悄地观察着那些人聚精会神的分析土样。
他问相里竹:“有眉目了吗?”
相里竹有点疲惫的摇了摇头:“为了避免出现失误,一份土样,我们会分给两个人同时检测,然后比对结果,结果一致才能确定。”
“有些土样存疑,我们会放在花盆里面,看看育苗的效果怎么样。但是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找到那种矿藏。”
“主要原因是,我们不知道这种矿藏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我们甚至不能确定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种矿藏。”
李水看着一脸疲惫的相里竹,微微一笑,说道:“那你想过没有,这种矿藏,有没有可能是几种物质混合而成的?”
相里竹微微一愣。
李水接着说道:“就好比我炼丹。需要加进去各式各样的东西,让他们在丹炉中不断融合,最后变成一种新的东西。”
“会不会,你要找的矿藏,不是直接存在于天地间的。植物从泥土中吸收了之后,会在身体内部融合起来。而你找到了土样之后,也不能直接使用,也许要经过炼化。”
一句话,让相里竹眼睛一亮。
她使劲点了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如此说来,有些土样看起来很可疑,却不能让庄家涨势变好,那是因为它们只是暗含了肥素中的一种物质,并不算真正的肥素?”
李水点了点头:“就如同我们人,有血液,有皮肉,有骨骼。肥素应该也是由不同的物质组成的。”
相里竹使劲拍了拍手:“有道理,有道理。”
随后,她一头钻进了小屋之中,又认真的研究起来了。
李水感慨的说道:“有求知欲的人,真的很幸福啊。”
这时候,有镜片厂的工人来了。
他愁眉苦脸的对李水说道:“谪仙,我们已经分外努力了,然而显微镜的产量还是不够多。甚至有很多不合格。”
李水随口问:“你们是怎么制作显微镜的?”
这人说道:“我们拿到玻璃之后,先进行打磨,然后再装到显微镜的镜筒中,然后安装底座,又调整角度。”
“可是有时候镜片打磨的不够严整,照出来的东西是模糊的。有的安装镜筒的时候,镜片又歪了。有时候调整角度的时候,又不太对。”
李水说道:“这个简单,从今日开始,挑选一些善于打磨镜片的,只管打磨镜片,其他的不用管。善于安装镜片的,只管安装……要求是精益求精。把每一步骤,尽量的分解开来,一人只专心一门而已。”
“啊?”这匠户愣住了。
李水说道:“这个道理很简单,同样是一队士兵,整天训练杀敌的人有战斗力呢?还是平时务农,遇有战事放下锄头参军的人有战斗力呢?”
这么一解释,匠户立刻听懂了。
李水又说道:“除此之外,无论是打磨镜片,还是安装,都要有固定的程序。镜片磨到多么厚,清晰度多么高,必须做到一模一样。”
“要求是,任何一个镜片拿过来,装在显微镜上,它们照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
匠户应了一声,极为激动的说道:“谪仙真乃神人也。”
李水微微一笑,谦虚地说:“这不算什么,只是我才华的万分之一而已。”
…………
“景大人,我们还要走多久?”有几个小卒唉声叹气的抱怨着。
项伯充耳不闻,依然在漫漫黄沙中跋涉。
他正在寻找肥素矿藏。
数日前,李水让项伯负责找矿,他十分兴奋的接受了这个任务。
现在项伯的脖子上,依然挂着九枚奖牌,只要再有一枚,就可以召唤着谪仙,在朝堂上为自己求情免死了。
据说这新式肥料,可以让天下百姓,永无饥荒。这是千秋万代的大好事啊。
如果自己真的把肥素矿找到了,那谪仙一定会给自己凑齐十枚奖牌。
到那时候,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了。
项伯越想越开心,因此在沙漠中走得更加带劲了。
跟随他的那两个小卒,也不敢抱怨太多,只能唉声叹气的继续前进。
很快,项伯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煤矿。
其实里面还有煤,但是按照现在的技术,开采的话难度太大了,也太危险了,得不偿失,因此就废弃了。
而项伯今天不是来找煤的,而是来找肥素矿的。
他是大秦的矿藏专家。他听说商君别院的匠户几乎搜遍了天下间所有泥土,却没有找到肥素矿。
项伯敏锐的意识到,这有两种可能。
第一,肥素矿不在地表,而在地下。
第二,肥素矿和铁一样,直接挖是挖不出来的,只能先挖出来原矿石,然后再进行冶炼。
所以,他来到了这个煤矿,要把这里的土样取走。
小卒对项伯说道:“景大人,你在西域已经找到了无数的金矿煤矿,受到无数人的尊重,现在何必如此执着找什么肥矿?若晚节不保,岂不可惜?”
项伯淡淡的说道:“你们没有听说吗?找到肥矿,生产出肥素来,从此以后,天下间再也没有饥荒了。这可是要名垂千古的大事。”
那几个小卒说道:“是,这个我们也知道。然而,这一片不毛之地,能有肥矿吗?这里自己都寸草不生,如何能肥田?”
项伯微微一笑,说道:“尔等可曾务农?”
几个小卒对视了两眼,然后点了点头。
来当兵的人,谁没有干过几天农活?
项伯说道:“务农的时候,用什么肥田?”
小卒说道:“草木灰。”
还有人说道:“牲畜的粪便。”
项伯点了点头:“那我请问,草木灰上,有庄稼生长吗?牲畜的粪便上,有庄家生长吗?”
小卒们都愣住了。
项伯接着说道:“商君别院传来的书信,想必你们也已经看过了。肥素过多或者过少,庄稼都难以生长。这一片不毛之地,未必没有肥素。”
“更何况,我们在这里已经发现了煤,发现了金,发现了铁。谁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奇迹呢?”
几个小卒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对项伯还是比较信任的,毕竟在这一带,项伯就是权威中的权威。
这几个小卒平时抱怨几句,真要有事,还是会听项伯的话。甚至隐隐约约的,他们有把项伯作为自己师父的想法。
毕竟……当兵能有什么前途?冲锋陷阵,巡逻警戒,太危险也太累了。如果能学到项伯的一招半式,此生就可以翻身了。
所以当项伯指着煤矿说:“咱们下去吧。”那些小卒都没有拒绝,乖乖的跟在项伯身后下去了。
这煤矿很小,能挖的已经基本上挖空了,露出来里面的土石。
项伯抓了一些土,然后放到了陶罐当中。
有个小卒好奇的请教说:“景大人,这里面有肥矿吗?”
项伯淡淡的说道:“或许有。”
小卒一脸震惊:“这么简单便发现了肥矿?可是景大人你是如何判断的呢?”
项伯漫不经心的说道:“自然是靠感觉。”
“靠感觉?”这几个小卒都惊呆了。
他们有点失望,原来是靠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