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项将军,一定明白各为其主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吧?”
项梁呵呵笑了一声:“你既然找到这里来,看样子是要叛主了?”
王恒摇了摇头:“不是叛主,是提醒主人,我王氏还有用。”
项梁早就猜到了王恒的目的,马上说道:“想要我帮你们?”
王恒说道:“难道不是帮将军自己吗?”
项梁想了一会,说道:“我需要武器、钱粮。”
王恒说道:“钱财好说,武器与粮食目标太大,一旦被查获,我王氏必定毁于一旦。我可以令一商队,以在江淮间往来贩卖的名义,暗中资助你。”
项梁点了点头:“好,只要有钱财,我随时可以换成粮食,可以招募人手,打造武器。”
王恒又问:“项将军打算何时起兵?”
项梁想了想,说道:“至少准备两年有余。”
王恒摇了摇头:“不可。时间拖得太长,到那时候,我王氏日益式微,恐怕帮不上将军了。我建议你半年之内起兵。”
项梁说道:“半年起兵,太过仓促,我无力夺取天下。”
王恒呵呵笑了一声:“项将军好大的志向。”
项梁又说道:“即便不攻取天下,至少要收复楚国故土。半年,我顶多招募几千人马。人数太少,无法抵挡秦军。”
王恒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如今天下太平,谁愿意跟着将军拼命?将军自然招募不到人手了。在下倒有一计,可以让将军迅速起事。”
“若将军信我,半年之内,务必起兵。这支兵马,攻入咸阳自然不够,可是攻下附近郡县,恐怕是够了。”
“到那时候,皇帝闻讯,必定令我王氏前来平叛。你我双方,在楚地征战不休。今日你杀敌八百,明日我杀敌一千。不出三个月,楚地战火连绵,一片溃烂。乱兵加上盗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法纪废弛,农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到那时候,将军竖起招兵旗,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为了一口饱饭,必定会加入到项将军的麾下。数十万大军,顷刻可得。”
项梁听得目瞪口呆,有些佩服,又有些畏惧的看着王恒:“你……你好毒的计策。”
王恒呵呵笑了一声:“项将军,你要夺取天下,恢复故国。这都是用人头堆积起来的。你又何必故作仁义呢?”
项梁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半年之内,我必定起兵。”
王恒又说道:“项将军,王氏与你的合作,只限于一时。当将军实力雄厚,足以灭秦,或者王氏重新得到权柄,掌控朝政的时候。你我双方战场相见,必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盼望将军勿怪。”
项梁呵呵一笑,说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到那时候,是秦继续执掌天下,还是楚一统中原。就要看你我各自的本领了。”
王恒点了点头。
正事顷刻之间,已经商议完毕了。忽然,项梁低声说道:“咸阳城中的槐谷子,此人你是否听说过?他在关中的所作所为,可否告知一二?”
王恒听项梁问起槐谷子,不由得想起来咸阳城中,那个流传很广的谣言。
他微微一笑,好奇的问道:“槐谷子,当真是项将军派去咸阳的细作?”
项梁有点尴尬,点了点头。
王恒又问:“这槐谷子,当真贪图荣华富贵,投靠了大秦,背叛了项将军?”
项梁面子有点挂不住了。这件事说出去,实在有些丢人。
好在王恒适可而止,微微一笑,安慰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知人知面不知心,项将军也不可能了解所有人的心思。”
项梁点了点头。
王恒又说道:“至于槐谷子在咸阳城中。唉,混的风生水起啊。实不相瞒,我王氏落败,就是拜槐谷子所赐。此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而且又厚颜无耻。难对付的很。”
项梁有点纳闷,心想:这槐谷子,我倒也见过几次。每次都战战兢兢,老老实实的。难道当初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若真是装出来的,此人城府,深不可测啊。
项梁问了一番槐谷子的情况,越听越吃惊。他甚至有点怀疑,王恒是不是在骗自己。
王恒当然没有骗项梁,当然了,也没有把所有的话都告诉项梁。毕竟王氏与项梁合作,是基于共同的利益,暂时暗中往来。双方,最终还会是敌人。
所以王恒只是挑着无关紧要的,随便说了说而已。
说完了槐谷子之后,王恒又说道:“我来的时候,发现槐谷子派出去了很多信使。正在四处散播消息,说要招揽天下间的方士。不知道项将军听到消息没有。”
项梁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听到了。”
王恒问道:“那项将军,有没有趁机派出细作,冒充方士,混入商君别院呢?”
项梁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其实一个月前,在他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把人派出去了。
派出去的,正是他的胞弟项伯。
经过槐谷子的事之后,项梁已经有点不相信外人了。所以派去了项伯,并且让项伯化名为景鲍,谎称是景绻的族弟。
如此一来,有景绻的协助,应该可以顺顺利利的打入商君别院。
项伯临行前,项梁曾经给他制定了是几个目标。第一目目标,是获得槐谷子的信任,推荐入宫。如果第一目标无法达成,就进行第二目标,留在咸阳城,打探消息。如果打探消息也有困难的话,就进行第三目标:杀了槐谷子,早日回楚地。
项梁反复思量,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现在就静候佳音了。
算算时间,这时候项伯已经到咸阳了吧。
王恒见问到派遣方士的事,项梁就微笑不语。知道他是不愿意说,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了。
他来项梁这里,只是为了结盟,不是为了交友。事情说清楚了,就早点离开吧,否则的话,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会变得很麻烦。
项梁自然也知道这些,没有留他,甚至没有亲自送他,而是让一个家仆,将他送到了门外。
王恒也不在意,出门之后,立刻打马出城,准备回咸阳。
…………
咸阳城,项伯正在景绻家中。
他总觉得景绻府中有点不对劲。景绻这家伙,无论走到哪,都有一个叫九婶的大娘伴随左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景绻换口味了?
景绻干笑了一声,看了看九婶,又看了看项伯,硬着头皮问道:“项兄,你怎么来了?”
项伯微微一笑,说道:“我如今叫景鲍。家兄命我扮作你的族弟,混入商君别院。”
景绻哦了一声,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九婶。
只见九婶站在那里,不动声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
景绻心中微微一叹:可惜了,项伯恐怕是保不住了。
他不敢跟项伯报信,只好带着大义灭亲的心思,说道:“商君别院,可不好进啊。”
项伯说道:“听闻今日商君别院正在招揽方士。我若假扮方士,应该可以进入。”
景绻支支吾吾的说道:“若假扮成方士,倒应该可以。”
项伯拱了拱手:“那就一切仰仗景兄了。”
景绻苦笑了一声,说道:“项兄放心,一句话的事。”
随后,景绻安顿项伯住下了。
项伯到访,绝对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这和项梁派来个信使,送个信可不一样,这是项梁的胞弟啊。
于是景绻决定去商君别院一趟,向李水报告消息。
他其实不想告发项伯,但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之,景绻感觉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到了商君别院门口,绕过了排队的方士,景绻直接交了十万钱进去了。
那些苦苦排队的方士,看得羡慕不已。其实他们也能交钱直接进去,不必排队,但是十万钱,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小数目,没有几个人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