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提烈又问道:“尊贵的匈奴大单于,如今我们只有一城,如何灭掉这个塞琉西国?”
冒顿哈哈大笑:“皇帝陛下,你多虑了。凭我匈奴人之智,打败一个蛮荒之地的野蛮小国,那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吗?”
“从今日开始,我们将全城的粮食收集起来。城中不分男女老幼,全部编入军营。”
“精壮男子,冲锋陷阵,老弱妇孺,充当杂役。这座小城,虽然只有万余人。但是仔细选拔的话,倒也能选出三千人马来。”
“三千人,足够我大匈奴横行天下了。”
沙提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冒顿说道:“然而,大单于不怕他们造反吗?”
冒顿微笑着说道:“这就简单了。我们需要选拔一些原本穷困的人,原本卑贱的人,原本势弱受欺侮的人。让他们管理其他的人。”
“这些人定然会加倍忠诚于我们。否则的话,我们若是败了,他们会继续穷困,继续卑贱,继续受人欺侮。”
“有了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再统治其他人就容易多了。”
沙提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冒顿说道:“我……嗯,朕听闻中原以军功授爵,而且有一种叫科举的东西。任何人只要努力,都有可能做官。如此一来,反贼大大减少。”
“不如我们也效仿一番。假装给他们一个做官的渠道。这样一来,想要铤而走险的人就少多了。毕竟辛苦一点就可以过上好日子,谁愿意提着脑袋拼命呢?即便我们匈奴,水草丰美的年份,也懒得南下与中原打仗。”
冒顿点了点头:“有道理,很有道理。”
…………
“查,李斯虽无谋反之心,然确有结党之意。此奸佞之行径也。依大秦律法,当系于有司,囚于牢狱,议论其罪,明正典刑……然陛下仁和宽厚,念及李斯昔日有微末功劳,不忍重责。”
“今网开一面,只罚没李斯半数家产,降爵一级,杖三百。望自此以后,引以为戒,洁身自好……”
小宦官带来了嬴政的旨意。
李斯一脸惶恐的接受了,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家中的财物被人搬走了。
一半的家产啊,那么多钱,骤然失去了一半。
这不仅仅是伤筋动骨了,简直是伤了根基。
借给朝臣的那些钱,恐怕是很难还上了。
可是那些钱不还行吗?
陛下的旨意当中,半句都没有提还钱的事,但是李斯必须要归还,否则的话,陛下疑心不去。
不仅要归还,而且日后要和朝臣们拉开距离。否则的话,就有结党营私之嫌疑。
李斯知道,这次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是从此以后在朝堂上,恐怕就要做孤家寡人了。
所有的朝臣都知道,自己被陛下盯上了。这样一来,谁还敢与自己交往?那样的话,不是会被牵连吗?
李斯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也好,无欲无求,心里反而放松了很多。
这时候,小宦官小秘密的说道:“李大人,咱们这杖刑……”
李斯趴在一张小几上,对小宦官说道:“来吧。”
小宦官应了一声,然后又很关心的对李斯说道:“大人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三百杖,恐怕你承受不住啊。”
李斯无师自通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然后在怀里摸了摸,拿出来了一块玉佩。
小宦官兴高采烈地接过来了,然后开始叫人行刑。
在行刑之前,小宦官加了一句:“陛下还要重用廷尉大人呢,你们可不要乱来啊。”
行刑的人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尽量温柔的责打李斯。
半个时辰之后,三百杖终于打完了。
虽然行刑的人努力照顾,但是李斯依然被打的有气无力。
小宦官笑嘻嘻的向李斯告辞,然后带着人一溜烟的走了。
家中冷清下来了。
李斯趴在矮榻上,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这时候,管家进来了,低声说道:“主人,欠各位大人的债,怎么办?”
李斯微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说道:“这钱,应当尽快归还啊。时间长了,陛下会觉得我故意懈怠,更加不妥。”
管家说道:“是,小人也这么想。然而……家财已经去了一半,我们是在无力归还了。”
李斯想了想,低声说道:“将家中的男女仆役,该卖的卖掉,只留下必要的几个人也就罢了。”
“宅院、田产、店铺,也一并卖掉。无论筹措来的钱财够不够,都要还给那些朝臣。”
“重要的,不是钱有没有归还,是态度诚恳不诚恳。”
管家沉痛的应了一声,然后去安排了。
要发卖仆役的决定传达出去之后,那些下人们呼天抢地,纷纷恳请管家手下留情。
在廷尉府中做仆役,那几乎是仆役界的人生巅峰了。忽然间被卖出去,谁知道会流落何方?
他们自然不愿意走。
管家看着这些人,心中也有些不忍。虽然自己地位特殊,在廷尉府算是半个主人,但是管家还是把这些仆役当成自己人的。
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卖他们。
但是管家也知道,今日不卖这些仆役,廷尉府就过不了这一关。到时候连自己也得倒大霉。
既然如此,那还是狠狠心吧。
管家点了几个最忠心的仆役,让他们留下来了,剩下的人,全部准备卖掉。
廷尉府中,顿时哭声一团。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说道:“为何这里哭声一片?莫非有人死了不成?”
另一个人说道:“或许是廷尉大人没有熬过去,被活活打死了。”
管家一看这两个人,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这两个人是李水和李信。
可以说,今日李斯落到这步田地,和这两个家伙脱不开干系。
不过,他虽然讨厌李水,但是表面上是绝对不敢表现出来的。
管家甚至谄媚的走到李水面前,干笑着说道:“见过谪仙,见过大将军。”
李信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吃了一颗麦花,一副要看热闹的样子。
李水问道:“廷尉大人还在吗?”
管家勉强笑了笑:“还在,安然无恙。”
李水哦了一声:“那这里为何哭声一片啊。”
管家说道:“因为他们不想离开廷尉府。”
李水哦了一声:“我听牛犊说,你们要卖人?”
管家这才想起来,咸阳城中,无论是奴婢买卖、房屋买卖、生意往来,都被商君别院垄断了。
他们名下有一大批掮客,专门给人介绍生意。
今日廷尉府要卖奴婢的事,谪仙肯定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管家就更生气了:这家伙明明已经知道了,还要在这里明知故问,真是岂有此理。
李水对管家说道:“好端端的,廷尉府为何要卖奴婢啊。莫非要学淳于越,沽名钓誉不成?”
李信看了李水一眼,心想:自从淳于越与槐兄绑定了至交好友的关系。槐兄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讽刺他了。
管家说道:“我府中欠了钱,无力偿还,只能发卖一些奴婢了。”
李水哦了一声,对管家说道:“发卖奴婢,何其丢人?更何况,本仙一直在倡议朝臣,将来不要买卖奴婢。奴婢,与我们同样是人,岂能如同牲口一样买卖?”
“如今廷尉府缺钱,四处借一点,凑一凑不就好了?”
管家没说话,心想: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借钱然后还钱?吃饱了撑的?
管家在心中狠狠的吐槽了一番,然后对李水说道:“如今,廷尉大人在家中研究学问,很少与朝臣往来了。因此这借钱,显得有点唐突了。”
李水叹了口气:“什么学问如此重要?搞得要变卖家产。如今本仙倒是有一些钱财,无处使用。如果廷尉大人不嫌弃的话,可以借给他嘛。”
管家微微一愣,然后说道:“二位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