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将粮仓存满……
诸如此类。
这一部分题目,也是三十分。
老实说,能把这两部分答出来,基本上就可以及格了。
至于第三部分,分值是四十分,难度也比较高。大多都是鸡兔同笼之类的题目。
为了出这些题,命题人不知道翻遍了多少古书,从里面拿出题目来,认真研究。他们没有直接出原题,而是对题目进行了变化,免得被考生猜到端倪。
等算学题出完了之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掉了一大把头发。
然后是常识题。
这些人又开始抱着古籍发愁。有时候,他们恨不得请几个方士来,毕竟那些方士毕生都在游历天下,见多识广。
但是最后,命题人忍住了。
除了周青臣之外,他们都不是李水的人。自然不肯请方士了。那些方士几乎全都投靠了商君别院,请方士来出题,商君别院就太占便宜了。
等前三项好容易出完了,最后轮到了策论。这时候命题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洋洋洒洒,分析天下大事。而且策论这东西,出一道题就可以了。
最后他们用三国作为背景,结合大秦施政中遇到的问题,出了一道策论题。
题目搞定了,命题人却不能离开这个小院。于是每天都无所事事,就在那坐着闲扯淡。只等着科举结束,他们才能回家。
…………
王氏府中,王恒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
科举眼看就要到了。科举一结束,陛下就有了精力。到时候一定会过问项梁谋反的事。
可直到现在,南方的项梁都没有动静。
到那时候怎么办?自己欺骗了陛下,诬告项梁谋反?王氏没有用了,被陛下斩尽杀绝?
王恒不敢想下去了。
这时候,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到了王恒身后。
王恒回头,看到时祖父王翦。
王翦指了指席子,说道:“坐吧。你在这里站着,无济于事。”
王恒叹了口气,坐在王翦对面。
他忍不住说道:“项梁收了我们的钱财,至今没有谋反,他想怎么样?”
王翦微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项梁是个聪明人啊。当今天子,威名赫赫,四海之人,莫不畏服。他这时候造反,成功的几率并不大。”
“所以项梁在等,等着陛下驾崩,或者咸阳城闹出别的乱子来。到那时候,他才肯突然起事,争夺天下。现在的他,恐怕还在养精蓄锐,暗中招兵买马。”
王恒站起来,焦急的跺了跺脚:“他可以等下去,我们可等不下去了。”
这时候,外面有个仆役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此人正是被王恒派往南方的心腹,名叫王甲。
王恒问王甲:“如何?有没有看到项梁?”
王甲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见到了,小人见到项梁了。”
王恒紧张的问:“他怎么说?”
王甲哭丧着脸说:“项梁傲慢的很,一直说没有准备充分。还说现在让他匆忙起事,那是拿着江东子弟的命瞎胡闹。因此他要再等等。”
王恒伸手,在额头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天亡我也。项梁这个无耻小人……”
他骂了这么一句,忽然张开眼睛,对王甲说道:“你立刻,立刻带上一些可靠的人,再带上金银珠宝,能拿多少拿多少。”
“你立刻去楚地,去招募贫民也好,去联络盗贼也好。要迅速的聚起一支队伍来,然后在楚地烧杀抢掠。”
“做坏事的时候,要广为宣传,就说是项梁的人马。要嚷嚷的人尽皆知,就说如今项梁已经反了朝廷。”
王甲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恒。
王恒催促道:“你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去?”
王甲挠了挠头,疑惑的说道:“这么说,那些人不是大人派过去的?”
王恒有点奇怪:“什么那些人?”
王甲说道:“现在楚地有一伙人。就像大人说的那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且确实打着项梁的旗号。陛下的使者估计已经听到消息了。不日回到京城,可能要向陛下汇报。”
王恒顿时大喜。
忽然,他扭过头来,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翦。极为佩服的说道:“怪不得太公一直稳坐钓鱼台,原来早有准备。”
王翦微微一笑:“拿了我王氏的钱,却不想办事。天底下有这样便宜的事吗?他项梁不肯反,不敢反,那我就逼得他不得不反。”
王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王翦用拐杖顿了顿地,淡淡的说道:“恒儿啊,这些日子,你就打点行装吧。我估计,等科举结束之后,陛下的使者也该从南方回来了。到那时候,你也就该出征了。”
王恒拱手说道:“孙儿明白。”
随后,他赏了王甲一块金子,踌躇满志的去收拾东西了。
…………
明日就是科举了。商君别院终于把贵族子弟放了出来。
这些人来学习的时候,个个觉得自己是大秦的接班人。现在被商君别院放出来,所有人都垂头丧气,觉得大秦官场与自己无缘了。
等候在外面迎接他们的人,看见自家子弟这幅模样,顿时咯噔一声,一切都明白了。
他们悲哀的想:最坏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啊。这么好的孩子,被商君别院耽搁了。
明天就要入考场了,就算想要弥补,也没有时间了。
在这一片愁云惨淡中,忽然传来了李信和李记的笑声。
李信拍着李记的肩膀说:“你行啊,去了不过十日而已,竟然胖了这么多?”
李记意犹未尽的说:“商君别院,真是是好啊。呆在里面,又不用做事,里面的人说话又好听,个个都是人才。我已经舍不得走了。”
“二叔,我只盼着今年不要考中,考中了之后,就不能来免费吃东西了。等下一次谪仙办班的时候,我还要来。”
李信笑眯眯的说:“你当然可以来。不过这名义要改一改,你不是为了考科举来的,也不是为了吃东西来的。你是为了给谪仙捧场来的。如此一来,你不仅在里面白吃白喝,槐谷子还要感激你呢。”
李记恍然大悟,然后笑嘻嘻的说:“二叔,我父亲时常说,你心眼实在,不善于算计人。今日一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
李信呵呵笑了一声,心想:我会算计人吗?我只不过和槐谷子呆的时间长了,学到了他的一点皮毛罢了。
李信和李记高谈阔论,说的都是在考场上这么考个低分,来年在混入商君别院的事。
不远处的那些贵族子弟都快要听哭了。
最后,咸阳权贵和关东豪强,纷纷拉着自己的子弟上了车,缓缓地向咸阳城驶去了。
他们没有催促着自己的子弟温习功课,因为他们也猜到了,这一次科举,和自己无缘了。
即使是最为好学的景告,现在也已经完全放弃了。他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行人发呆。
经过城门的时候,守将冲他们投来了同情的目光。看样子商君别院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
贵族们觉得这简直是耻辱,因此迅速的通过城门,匆匆忙忙的回到了自己家中,就再也没有出来。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着。
胡亥那些人,正在挑灯夜战,温习功课。
而从商君别院出来的景告等人,则睡的很踏实。他们已经放弃了,所以破罐破摔,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第二天,天色微明,大伙都起床了。
景告梳洗打扮,用了早饭,然后去了考场。
考场就设在皇宫旁边,由丞相王绾、内史赵腾两人联合监考。
现在时间还早,考场的大门还没有开,于是考生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
景告赶到之后,很快就发现,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了。
这目光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