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三下……
秦溪感觉自己的胸腔一直被人用力地按压着,喉咙里有个东西正在一点点往外挤。
但是她四肢太重,没什么力量,迷迷糊糊又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混沌的意识才开始运作。
突然,她被呛到,条件反射地翻着身咳嗽。
“咳咳咳……”
咳起来才发现喉咙黏黏的,像还有水在里面。这一咳,有些水还在逆流,呛得她鼻子里也全是水。
在她还在咳嗽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捧住了她的脸,一声又一声地喊,“秦溪,秦溪。”
秦溪缓过气来后,抬头看他,一下子撞入了那片如夜的深邃。
确定她没事了,傅靳城心里的大石这才落下,一下子把她按入了怀里。
身体的缺失这才被堵上,有了实实在在的充盈。
秦溪借着他的支撑,才看着四周,不是雪白的墙,而是一个装潢欧式的房间。
是宁家?
久久之后,秦溪才听到他的声音沉哑传来。
“没事就好。”
她蓦地想起自己最后的意识,她看到了不会游泳的他逆水而来,还在她耳边说,死,也要一起。
“傅靳城,你……”
“靳城,你快去看看我家笙歌。她现在在发烧,一直在说胡话,嘴里念念叨叨的全是要见你的话,我们怎么劝都没用。”
一道急切又混合着哭泣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打断了秦溪的话。
她回头望后看,见到一个穿着优雅,五官偏柔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脸型与宁笙歌很神似,应该是她的妈妈。
傅靳城听到她的话,立刻放开了秦溪,让她躺在床上。
秦溪通过这个动作知道,他肯定会管。
果然,下一秒——
“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秦溪淡淡勾唇,人命关天,她拒绝不了。
眼看着傅靳城和宁笙歌的妈妈一起走了,她才对着空气把没说完的话补完。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她的眼底涌出一股潮意,想起了才落水时,她知道宁笙歌身体不好,想把她先送上去,自己再上去。
没想到宁笙歌不愿意,还拉着她把她往排水口推。起初她不知道宁笙歌要做什么,但是很快水开始流动,而且还是以一种较快的速度往排水口涌去。
她慌了,立刻挣扎开了宁笙歌的手,想逃走。
但是她一走,宁笙歌就直接被流动的水流卷了过去。
她本不想管的,可是却没狠下心。然而当她把宁笙歌推送出去时,宁笙歌却十分白眼狼地狠踹了她一脚。
那一脚很重,踹得她好几秒都动弹不了。
就是这几秒的时间,把她推入了死亡边缘。
如果不是她以前在校队训练过闭气,如果不是她拼尽全力踩住边缘,如果不是傅靳城以命相博来救,她可能早就卷入排水口死翘翘了。
然而傅靳城问都不问她,急匆匆地去看想要她死的宁笙歌。
她轻轻笑了一声,眼泪却重重砸在了她的手背上。她闭上眼,默声道:“傅靳城,你在意的始终都是宁笙歌。”
“叩叩叩……”
敲门声让秦溪把眼泪逼了回去,伸手擦了一把脸看向门口,见门口站着的是宁笙歌的闺蜜周梦。
她红着眼,冷笑了一声,“如果你还想着为宁笙歌出气,我劝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周梦听后,脸色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不是我要见你,是默安姐。”
秦溪冷淡地看过去。
身材高挑的宁默安站在了门口,不顾她的警告直接走了进去。
秦溪看到她,确定自己是在宁家了,不然她也不会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只是她现在不想看宁家人,所以直接别过脸,“我不想见你,你还是回去看你妹妹吧。”
宁默安依然没听,径直走到她别脸的方向,冷挺地站着,“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今晚我还是想说一声谢谢。”
秦溪从床上坐起来,惊疑地盯着她,“谢什么?谢你妹妹大难不死,还是谢她恩将仇报?”
宁默安听着秦溪的话,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笙歌之所以那么快能浮出水面,不是因为她水性好,而是秦溪帮了她。
冲着这点,她也接受了秦溪的怒气。
“我不管你怎么样,但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你既然救了我妹,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提一个条件,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全力达成。”
“什么都可以?”
宁默安默了一瞬,答:“笙歌我管不了,其他都可以。”
秦溪点头,“好,那我提。”
宁笙歌卧室。
拒绝所有人靠近的宁笙歌在看到傅靳城走来后,分布在身上的刺一下子就软了。
她坐在床上,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靳城,拜托你。”宁母送他到门口,一脸诚挚地叮嘱着。
傅靳城轻轻颔首,迈步走了进去。
“小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拉秦溪下水的。当时我被推倒的,本能就抓住了最近的东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立刻去给秦溪道歉。”
傅靳城见她要下床,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必了,她没事。”
宁笙歌反手就把他的手抓住,趁着自己发烧的迷糊劲儿,把他的手捧着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城,我知道我脾气不好,身体也不好,不能给你们傅家传宗接代,也不能做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可是小城,我是真的喜欢你。纵然我做的那些事是错的,可是那也是我能为你做的全部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怪我了?”
她轻轻蹭着,整张脸都写满了深情与眷恋。
傅靳城僵直地抽回手,冷淡道:“我不怪你。”
宁笙歌脸上溢开惊喜,“真的吗?”
“但是笙歌,我与你早就两清,没有其他干系了。所以你绝对不能伤害秦溪,不然你就只能是我的敌人。”
宁笙歌的惊喜破碎,是因为没干系,所以不怪吗?
他对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心,瞬间鲜血淋漓。
“好。我们还是朋友吗?”
她接受不了没有关系,哪怕是朋友,也可以。
傅靳城看着她,幽暗的眸底有着毫无遮掩的冷淡与漠然。
“笙歌,小宝的妈妈真的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