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纯白的世界

1986年6月10号的夜晚,纪念体育馆内外人山人海,整个波特兰,乃至整个俄勒冈的夜生活都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总决赛的第五战。

据后来尼尔森公司统计,总决赛第五战在俄勒冈州的收视率达到了惊人的97%,超过了1977年总决赛第六场95%的收视记录。

甘国阳这个收视率之王的王冠上,再度增加了一颗宝石。

纪念体育馆的历史比开拓者队要悠久很多,这里曾经见证过许多社会活动的奇观。

1965年风靡全球的披头士乐队跨越重洋来到美国为摇滚乐传道,8月份他们在绰号玻璃宫殿的纪念体育馆举办了两场演唱会。

约翰-列侬在下飞机时亲吻了波特兰的地面,两场演唱会座无虚席,60年代美国著名诗人,写下《嚎叫》的艾伦-金斯伯格是现场观众之一。

演唱会结束后他写下了诗篇《波特兰体育馆》,其中写道:

“一百万个孩子,一千个世界,都在他们的椅子上雀跃,忘情的和旁人拥抱,按住大腿激动不已。又来了,这尖叫与掌声,我们凝聚成一只野兽,在这新世界的大剧场里……”

今晚纪念体育馆的场景和诗歌中描绘的一样,比赛尚未开始,人们就欢呼雀跃,为开拓者加油。

大伙不停的尖叫、呼喊,人浪一波接着一波,无论比赛结果如何,人们的狂欢绝不会停止。

比赛临近开始,双方球员都热身完毕,从开场仪式到双方球员正式登场,甘国阳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板凳上。

他低着头,平稳地呼吸,让自己的心在躁动、狂热的玻璃宫殿中平静下来。

主场球迷的欢呼声总给他带来力量,但今晚不同,那点力量不足以让球队赢下比赛。

他需要更好的表现。

凯尔特人很强,尤其是第四场打完以后,甘国阳能理解杰克-拉姆齐的担忧。

特里-波特和德雷克斯勒都没有完全成长起来,波特在第四战明显力不从心。

他可以应付丹尼-安吉,但面对双约翰逊,年轻的他实在太吃力,扛不住。

无论是经验、身体素质还是球场技巧,双约翰逊都不是现在的波特可以企及的。

德雷克斯勒能应付一个已经很吃力,加上他有时候还要对位伯德,更是手忙脚乱。

在比赛某些时刻,甘国阳自己都有些绝望,他能感觉到凯尔特人这套新阵容越打越好,难以防守。

好消息是,出于对传统的恪守,还有球队论资排辈的原因,一直到第四场凯尔特人才派出这个五星阵容。

这个阵容的磨合和默契有一定问题,伯德-丹尼斯-安吉三人的配合默契度更高。

而马奎斯-约翰逊略微游离在凯尔特人体系之外,尤其是他和伯德在功能上重合。

马奎斯在场时,伯德打得没有安吉在场那么舒服,马奎斯有时会抢走伯德的戏份。

他洛杉矶出生,曾经是雄鹿一员的身份,都让他在融入凯尔特人方面略显困难。

一直到1:2落后的绝境之下,KC-琼斯才重用马奎斯,拉里-伯德也不再介意戏份被抢,他们通力合作拿下了关键战役。

但第五战他们是否还能和第四战那样合作无间,三个人全都打出优异表现,尚未可知。

甘国阳知道,今晚能不能赢下比赛,关键不在于凯尔特人的发挥,而在于开拓者和自己的发挥。

任何比赛想赢,一定要以自己为主,寄希望于对手发挥失常,打不出高水平,属于自欺欺人。

他尽量清除杂念,将那些喧闹、杂音统统屏蔽,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拒接任何电话,不和任何记者、朋友、同学做交流。

王抚西理解甘国阳的心情,她帮着回绝了所有关心和采访请求,亲自开车送甘国阳来到纪念体育馆,现在她坐在替补席后方的座位上,和贝尔曼、菲茨等人坐在一起,焦急等待着比赛开始。

她想起1984年的春天,在西雅图,NCAA总决赛,此刻的心情和那时候一样紧张。

那顶具有纪念意义的水钟队帽子在那天弄丢了,被人潮给挤掉,后来她又弄来一顶,今天戴着来看比赛。

她问过甘国阳,那天投进绝杀的时候,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甘国阳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回答说:“好像…好像进入了一个宁静纯白的世界。”

“纯白的世界?雪地吗?”

“不,不是雪地,而是一种…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像在稀薄的高原。不是颜色,总之就是一种感觉。”

王抚西打过篮球,曾经是女篮的一员,但她的水平比甘国阳可差远了。

她无法理解甘国阳所说的纯白世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此时,临近比赛开始,纪念体育馆的噪音已经大到让人觉得烦躁的地步。

王抚西看着甘国阳坐在替补席,宽大的背影像山一般沉静,她想起平日里两人在一起时,他给人的踏实和安全感。

王抚西从小生长环境不算安稳,父亲做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工作,母亲作为护士性格冷淡,有些怪癖,她常常疑惑这样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生下她的,一点都不搭嘛。

英格尔伍德是洛杉矶最混乱的区域,各种暴力犯罪很常见,王抚西曾经在街头见到过路人被抢劫,遭到枪杀,她做了很久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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