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办后事,迁移骨骸,说起来也是一件大事。可对于一省之布政使来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自觉给詹闶添了麻烦,郭资当下就一口答应下来。保证尽快安排人去处理,资产变卖也绝对不会吃一星半点的亏。
詹闶不是让别人帮了忙还得贴钱的人性,两锭银子一百两交给郭资,若果有富裕就请办事的人喝酒好了。
这种事,詹闶并不觉得有什么和姬妾们商议的必要。家里人都特么死绝了,就算埋在边境小县的祖坟里,没人祭拜顶个毛用。
最早的时候,他是打算安排人陪三个女孩回一趟宝昌县的,亲自办理了家人的后事,也算尽足孝道了。
可这个年代啊,且不说边陲之地常有鞑子袭扰,从北平到宝昌县几百里的路途上,也免不了有山贼响马之流的出没。
护送人员多点是安全,可自己手底下全特么不认道的色目人,连个靠稳的都没有。这要是半道上出个意外,都不知道哪儿说理去。
好在郭资这人不错,也好哄,请他帮忙办这件事再合适不过。阿棣那里也能求助,可詹闶不想因为这些事跟他打交道,不找他帮忙才能进一步拉近关系。
晚饭过后,詹闶就把三个汉人妾叫到自己的房间,告诉她们这件事。三个女孩都是懂事理的,一个个眼含热泪感谢詹闶为她们这么做。
感谢肯定是不能来虚的,得拿出点真情实意来才行。于是在半推半就之下,三个同乡的女孩终于在同乡和姐妹之外,又多了一层战友的关系。
詹闶办事不喜欢拖沓,第二天就去找郭资把十六个宝昌县难民孤儿领走,暂时安排在客栈后院住下,等下一步宅子建设完工后再另外安排他们的住处。
从此,詹闶每天又多了一项工作,教这些孩子识字读书。教的是现代课程,先从拼音和数字开始,每天一个时辰。
不只是教男孩,包括七个女孩也一起学,他可没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狗屁思想。自己先天痿而又痿,还敢觍着脸把锅甩给女人,也就是那些读圣贤书的了。
教育归教育,但并不等于是行道教的弟子。在这个名教一家独大了上千年的时代,行道教肯定会被冠上异端邪说的美名。如果只是脑子聪明,却没有坚定的信念和坚韧的精神,只会成为科学的叛徒,或者一事无成。
所以这些孩子在十八岁之前,要接受诸多的考验,只有层层过关之后的,才会真正成为他詹大掌教的弟子。做不到的,只能是普通学生,只能叫先生不可喊师父。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詹闶刚开始给十几个学生上课没两天,朱棣这边帮着搜罗的仆人也跟着到了。
要说朱棣为了这件事也真动了些心思,让人照着詹闶当日所给出的大致要求,把北平布政使司下辖的八府两州,以及周围三个省靠近北平的十来个州府都跑遍了,才堪堪凑齐了八个符合詹闶条件的。
出于身份上的限制,这种事朱棣肯定不会亲自出马,只是安排了自己府中的一个太监带人过来。
这个太监可非比寻常,高出詹闶一拳左右,膀大腰圆,眉目分明。詹闶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为该不会就是三保兄吧?
太监朝詹闶拱手作揖,语气说不出的顺帖:“奴婢三保,见过真人!”
还真猜对了,要不说就得来北平呢,进出之间全是名角啊。詹闶对郑和还是尊敬的,忙伸手虚扶了一把:“公公多礼了,请问公共贵姓?”
此时的郑和还未发迹,就算有气度也不敢表现出来,依然谨守规矩道:“不敢劳真人动问,奴婢姓马,是云南的回人。”
马三保,这下确认无疑了。詹闶的右手朝着客堂一引:“马公公客气了,快请进来喝杯茶。”
“如此便谢过真人了!”被人尊重,郑和也很开心,声音稍微放大了些:“早听说真人府上有极好的茶汤,不知何时才能讨得一杯,今日算遂愿了。”
一番交流下来,郑和很有礼貌,也很有分寸。不论出于对他在历史上盛名的尊敬,还是如今现实中言行的认可,詹闶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人。
喝过两轮茶之后,把八个仆人交接清楚,还留下了朱棣的一封亲笔信和作为回礼的一方白玉印料,郑和就带着詹闶给他和朱棣的几罐茶叶离开了。
阿棣还是很贴心的,八个仆人全都比较符合詹闶的审美很要求。五个男仆中有四个是十七八岁的长随仆人,相貌至少说得过去,身材上也足够高大;另外还有一个二十四岁的,曾经在官宦人家做过田庄管事,属于直接就能开工的。
三个女仆也很有讲究,身高全部为五尺左右(明量衣尺34cm,五尺正好170),前后波丘颇为壮观。颜就不用说了,肯定得上等之上,并且是詹闶的审美基础。关键这三个人还各有所长,都是詹闶需要的。
一个年龄偏大的有二十七岁,以前是某布政使家里主母的贴身大丫鬟,对高门大宅里的各种规矩极为熟悉。
另外两个年龄较小,一个十九岁,一个二十岁,同样都是高级官僚家里的丫鬟。大点的是全灶的丫鬟,小点的据说是颇通文墨,都能给詹闶帮上忙。
这八个都是犯官家人(并非家属,指家中仆人),也就是传说中的贱籍,所以詹闶有给他们命名的权利。这个权利不用还不行,因为要给他们落户。
挨个询问之后,只有以前做过田庄管事的男仆,和三个女仆的名字还算将就,其他四个就都是什么狗子之类的了,的确要改改名字。
田庄管事叫陆升,直接改了叫詹胜;其他四个男仆按照保旺能顺四字排列。大龄女仆以前叫绣云,改了叫绣月;两个小的就简单了,一个叫珍儿,一个叫珠儿。
名字改好了,就得安排工作。詹胜还是做庄头,这两天就去高米店的两处庄田上任,把那些佃户们都管理起来。保旺能顺四人也是在大门户里干过的,可以当长随仆人来用。
绣月最懂规矩,而且年龄大了比较沉稳,正好培训班结束后让她去负责总抓侍女们的下一步训练,充当管事嬷嬷的职务。
两个小点的丫鬟,自然是作为詹闶身边的大丫鬟用了。小点的珠儿还能帮着写写画画做个纪录啥的,大点的珍儿就捎带着把厨房这摊子负责起来。
任命了各自的职务,让翟思雅带着他们去安排住宿,詹闶就去了会客室继续喝茶。突然感觉轻松了不少啊,万恶的旧社会果然有好处,等那些色目和鞑子侍女训练出来,想必会是一派繁荣祥和的景象。
喝完一杯茶,又想起了阿棣的信。真是搞不懂这个年代的人都什么破习惯,大家都在北平城住着,骑马来回不过就是半个时辰而已,还特么非得写信。
不过也挺好,这可是阿棣的亲笔信,极具收藏价值啊。留下来收藏着,过他个四五百年,约莫能价值连城吧。
打开看看内容很简单,就是上次聊完之后,阿棣觉得行道教搞医术研究很有好处,于是就想着能不能捐资办学,搞一个专研医术的学堂。
嘶……,詹闶倒吸一口冷气,阿棣这个想法了不得啊。虽说还搞不明白,他这个捐资办学到底是藏着什么名堂;但可以确定的是,史上第一个正式捐资成立医学研究机构的人出现了,还特么是一个亲王。
而这封信,就成了极具历史意义,见证了科学发展的重要史料。在未来的价值预估,至少要翻个倍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