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伯就要把瘦高人脸上的面具扯下来,我忽然感觉室内的空气顿时变得冷嗖嗖的。
当我还不知这意味着什么时,李培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师父,当心”。
同时,他朝着大伯的方向跑去。
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只看到本应该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像是一张被撕开的白纸,从里面探出一个黑影的上半身。
黑影就出现在大伯的身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即便有李培出声提醒,但还是来不及了,黑影朝着大伯的后背举高了手。
大伯没有转身,但还是立刻抛开瘦高人,直接就往旁边躲闪。
不过,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后背的衣服被划出好几道裂缝,中间的一道尤其严重,直接划破了他的后背。
偷袭大伯的黑影从裂缝中钻出来,他的上半身弓得有些厉害,两只手背在身后。
我看到他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他的指甲尖锐得像一把把小刀,而且像是淬了毒的小刀,指甲上闪着一种怪异的墨蓝色。
李培朝着弓背人冲去的时候,他虽然背对着李培,后脑勺上却像是长了眼睛,灵活地避开了李培。
李培没有跟他缠斗在一起,而是先扶起了大伯。
弓背人对大伯说:“我知道你是谁,十几年前,我曾在冥界见过你。”
他的声音暗哑沧桑,正是刚才我在房间外面听到的那个教训瘦高人的声音。
大伯听到他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你是谁?”
弓背人哈哈大笑:“无论当年,还是现在,在下都只是一个小人物,说了孟先生您也记不住。”
大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知道是被弓背人的话影响,还是受伤的缘故。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还不快点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弄走。”瘦高人捂住伤口朝着弓背人咆哮。
李培立刻挡在两个黑衣人之间。
弓背人“呵呵”一笑,在他的面前忽然升起了一层白色的屏障,那层白色在遮盖住他的瞬间就变成了透明,一切恢复正常,而那个弓背人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我身后感觉一阵凉意,总觉得那个弓背人会随时在我的背后出现。
我趴在阎君琛身上,紧紧地抱住他。
李培和大伯满脸的防备,萍萍抓住婴儿床的栏杆,转动头四处乱看。
只是那一个弓背人,就搞得我们这样紧张。
“办事真磨蹭。”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紧接着是一声破空撕裂的声音,室内出现了第三个人。
这人与弓背人、瘦高人的穿着一样,全身漆黑,带着面具,但身上的黑袍并没有完全遮掩住她的好身材。
我听到她的声音时,心中一颤,大约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一个女人。
她跟故作深沉的弓背人不同,轻盈地跃到瘦高人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废物。”她轻蔑地吐出这两个字后,另外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朝着半空中一推,空中又撕开了一道裂缝。
她的手臂稍微一用力,竟然把一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直接扔进了裂缝中。
大伯和李培见瘦高人被这个女人救走,连忙同时攻向她。
她的两脚在地面上一蹬,像是一只灵巧的小动物,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后,竟然跳到了婴儿床边。
我害怕地看着她,她只要伸手就能把我和阎九琛抓在手中,然后就能扔进另外一条缝隙中。
“小芙,躲开!”大伯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
这个奇怪的女人不顾身后赶过来的大伯和李培,微微俯身更加靠近我。
从面具的两个窟窿中,她明亮的眼睛中居然带着一抹笑意,只不过这个笑容中,并不全是善意的。
我总觉得她有话要对我说。
她靠得更近一些,如果没有一身黑衣并且戴着可怕的恶鬼面具,她更像是在逗弄小孩子。
她隐藏在面具后面,而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却比任何威胁都有用。
“孟芙。”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别人的嘴里听起来,竟然会这么可怕。
我张开嘴,想要质问她究竟是谁,但只能吐出“哇哇”的声音。
大概是我这幅样子,反而逗笑了她。
从我的方向看过去,在她身后,大伯和李培已经到了可以碰触到她的距离。她不慌不忙转了一圈,直接跳进另外一道不知何时撕开的裂缝中。
她已经消失,但室内还残留下她笑声的尾音。
大伯跑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抱起来。
李培则抱起阎九琛,两个人警惕地看着周围,担心那个会诡异妖术的女人再冒出来。
那个女人,令我害怕的是她知道我是谁,然而我却不知道她的身份。
但我却不知道大伯和李培为什么表现出如临大敌的模样,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妖术很厉害。
萍萍将我的心中所想对大伯说了出来。
大伯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就对李培说:“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大伯抱着我率先下楼,李培抱着阎九琛跟在后面。
李培看了大伯的后背一眼后,有点慌张地说:“师父,你的伤……”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大伯打断了:“我心中有数,快走。”
我想看看大伯的伤情,但他抱着我,我根本就看不见,只能通过李培的脸色判断出情况大概不是很乐观。
但大伯的行动似乎又没有受到伤情的影响。
李培开车带我们返回他的住所。
半路上,不知是车速太快,还是临时安上的黑色车门在白色车身上太过于显眼。
总之,李培的车被交警拦了下来。
李培打开车窗,焦急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是闯红灯还是超速了,但家里的长辈病了,我必须赶时间送他去医院,麻烦通融一下,之后我一定去交罚款。”
大伯坐在后面,他此刻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但他的两条手臂分别紧紧抱住我和阎九琛。
萍萍也坐在后面,不过她是一个鬼,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她。
大伯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蜡黄色,看上去他就是在受着病痛的折磨。
交警看了一眼,我发现他的目光在我和阎九琛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他问李培:“孩子也生病了吗?”
李培转头看了一眼阎九琛后才说:“是的,没错,男孩也生病了。”
交警立刻说:“虽然你闯红灯超速情有可原,但你的这辆车肯定通不过年检,让这样的车上路,就是对你自己,对家人,还有对路人安全的漠视。”
李培刚想解释,交警摆摆手继续说:“你这个情况确实很紧急,你下车,我开警车送你们去医院。”
李培回头看看大伯,最终下定了决心,一面打开车门一面说“谢谢”。
但他刚下车,交警就出其不意地拧住他的胳膊,把李培按在地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