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没有朝着屏幕外的我们伸过来,而是抓住了冰柜的边缘。
我看到妈妈慢慢从冰柜中坐起来,心情有些复杂。
医生却大叫一声,从办公室里跑了出去,我们没有被屏幕中所见到的一幕吓到,反而被他吓一跳。
我们看了他一眼后,我直接就坐在了医生腾出来的位子上,继续看监控。
妈妈有些笨拙地从冰柜中爬出来,光着脚踩在地上的一瞬间,她摔倒在地上之前,还撞在了冰柜上。
明知道她此刻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但我还是很心疼。
毕雨同伸手指向屏幕的左上角,小小的窗口中,显示的是太平间外面,走廊上拍摄下来的画面。
工作人员应该是听到了太平间里发出来的动静,他走进太平间里内正对着房门的镜头中。
我们看到他和妈妈碰了一个照面,不过妈妈并没有做什么,两人之间甚至还隔着有五六米的距离。
工作人员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反而还把妈妈吓得往后推了半步。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那个倒霉的人就是被吓出了毛病。”文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看向我。
我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我也很奇怪:“我根本没有靠近过太平间,如果是因为我的力量诈尸,不应该只有妈妈的遗体受影响。”
文莎朝四周看了一眼:“鬼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唯一的原因肯定就是你。”
李培示意文莎不要说下去:“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里可是市中心,普通人见不到鬼魂,但穿着医院病服的遗体在外面游荡,你当所有的人都是瞎子发现不了吗?”
屏幕中,妈妈慢慢走近昏迷的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他片刻后,才走出太平间。
她表现得非常像是一个人类,就连走路的姿势,也比尸妖灵活自然很多。
我问:“现在是妈妈的遗体诈尸了,魂魄跑丢了,它们两个会不会相互吸引,魂魄附在身体上?”
毕雨同解释:“可能性非常低,除非你妈妈的魂魄是有目的进行附身,不然大部分的躯体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李培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趁着院方还没有赶下来研究这个医学奇迹,我们先离开,告诉师父和你的大姨,想一个合理的理由糊弄过去。”
几个人离开办公室准备上楼和大伯大姨汇合时,我听到从太平间里传来的哭声。
我对他们说:“稍微等我一下。”
我几步跑进去,也没时间考虑自己这样做是否唐突,直接对没有反应过来的夫妻两人说:“你们应该让医生把她脸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你说什么?”
“她看起来是个美丽并且看重美的女孩子,不应该就这么不管她脸上的伤,如果她的灵魂看到自己的脸变成这样,肯定会很难过的。”
中年夫妻两口子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我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说:“总之,帮她处理一下脸吧,只要她没有遗憾了,才能安心地去转世投胎。”
为了避免被人骂做神棍神经病,说完之后我就想跑。
刚转身,看到原本蹲在电梯间的破相女孩,此刻贴着墙壁站在,她的双手没有再捧着自己脸上的伤口肉块,而是背在了身后。
我被她吓了一跳,立刻回头看看她的父母,两人果然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女孩子冲我笑笑:“谢谢你。”
我一面冲她摇头表示不用在意,一面往门外走,希望自己的表现在夫妻两人眼中不会显得更奇怪。
在我经过那女孩子,就快要走出太平间的时候,忽然听到她说:“我见到过你在找的那个女人,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只是她上楼的时候,我听到她在说湖……在湖里。”
“在湖里?”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妈妈死后还念叨着事,一定很重要。
“谢……”我扭头想向她道谢,但只看到她原本的位置上剩下一缕光尘,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我猜想她可能已经前往了冥界。
她的父母还在看着我,我连忙离开太平间,毕雨同等人在走廊中等着我,他们能看到那个女孩子,自然也能听到她说到的湖。
我走向他们的时候,发现文莎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好像我变了一个人。
她对我尸女的身份意见很大,因此,我并没有主动问她怎么了。
我们一行人上楼找到大伯和大姨。
大姨听说妈妈的遗体因为尸女的力量诈尸后,差点晕厥躺在地上,幸好有大伯扶住了她。
大姨按着太阳穴问:“你们是说,我妹妹变成僵尸了?尸女又是什么东西?”
我想这种问题,文莎应该不会放过的,肯定会借此机会科普一下尸女的来历,传闻以及对人间的危害。
没想到文莎竟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大伯向大姨解释,不过在他的话中,正面的词汇和情感比较多,让大姨觉得尸女并不是多恐怖的东西。
院方此刻找过来,大姨一看见他们,立刻哭起来,质问对方:“我是亲眼看见你们的人把我妹妹推进冰柜中的,现在她的遗体呢?说遗体会动,谁会相信这种话,要么是遗体在你们医院里丢了,要么就是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死,推开冰柜自己逃出来了。”
趁着院方说话还没说利索的时候,大姨稍微提高声音,对我们说:“你们年轻人就不用在医院里待着了,回家找人吧。”
我们离开医院的时候,文莎说要回去翻书找点资料,跨上摩托车就骑走了。
李培把车子留给了陪大姨留在医院的大伯,剩下的几个人则叫了出租车,告诉司机师傅去本市郊区唯一的天然湖泊。
司机送我们到湖边后,乐呵呵地看着我们说:“搞对象真浪漫。”
我看了一眼我们,两男两女,大半夜的去湖边,难怪师傅会误会。
秋枫一下车,面朝着湖面闭目站了几秒中后,转头对我说:“她不在这里……无论哪一部分的她。”
我立刻沮丧起来,本来还以为那个女孩子告诉我的会是一条好线索。
被从湖面上刮来的带着水汽的冷风一吹,我冷静下来,没有像在医院中那样不顾秋枫的提醒,拖着两条腿找来找去。
毕雨同和李培似乎在等着我的决定,我干脆走到还没开走的出租车边敲了敲车床玻璃,对师傅说:“麻烦您再送我们回市中心。”
师傅奇怪地看着我们。
回去的路上,师傅的对讲机一直没有停过,我们不得不跟着听了一路,知道了现在哪条路段客人比较多,附近发生什么了新鲜事。
随着一阵电流的“滋滋”的声音,出租车上的对讲机响起来,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你们知道吗?就在刚才,听说有个女人闹着要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