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阎九琛洗完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身上带着一股冰凉的水汽。
这间房里居然有他合身的衣服,阎九琛见我只裹着浴巾,打开衣柜,里面全是年轻女人的衣服。
他有点困惑地看着这些衣服,最后转向我:“你是要穿睡裙,还是你经常穿的睡裤?”
“这是谁的房间?”我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依旧不敢用力说话。
阎九琛随便从衣柜中抽出一件短袖睡裙,这并不是一件新衣服,反而是穿了三、四年的旧衣服。
我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这是我自己的旧衣服。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旧衣服弄到阎君殿里。”
“这是为你准备的房间。”
阎九琛好像回答了我的问题,好像又没有回答,我还没有蠢到继续问他,为什么要在阎君殿里为我准备一个房间。
阎九琛拿出那枚扎进我的血肉里,才保得住的钉子。
“文莎姑娘提到的诈尸人那件事……”阎九琛静静地看着我:“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我是不是也不会知道你曾经遇到过那些危险?”
“那甚至不算危险……”我忽然说不下去了,抬起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虽然明知道在阎九琛的灵力之下,伤口已经恢复了过来,但那种被活生生割断撕开的感觉,一直在我脖子上反复出现,有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刀锋紧紧贴在皮肤上的感觉。
直到阎九琛拉开我的手,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的双手已经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勉强朝阎九琛笑笑,对他说了一声“我累了”,也顾不上穿上睡衣,直接就钻进了被子里。
阎九琛坐在床边,一只手放在我的头发上,问:“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我没有多想,立刻就抓住他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脸下。
阎九琛顺势躺下来,整个人压在被子上面,把我连被子一同抱在怀里。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浓雾之中,我闻到了潮湿的腐败的水果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咸腥的铁锈味。
四周的风刮得报纸树叶“哗哗”作响,等到眼前的雾散尽后,我才看到自己居然站在一片垃圾的山海之间。
我的脚下全都是黑色的垃圾袋,我想要从这座垃圾山上走下去,结果却被垃圾袋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绊倒。
我往下滚动了几圈之后,再次被巨大的垃圾袋拦住。
破烂的垃圾袋下,露出一块红色的血肉,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连忙往后退,但很快我就感觉到,我脚下的这一片垃圾袋中,所装的东西都是同一样东西,或者说是同一个人。
即便我没有打开任何一个袋子,里面的东西还是显现在我眼前,一只手,或者是一截断腿,甚至是一颗头颅。
头颅的一面是乱糟糟的头发,另一面,则是我自己的脸。
我就站在由自己的尸体堆砌的尸山上面。
我想逃开这一切,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在做噩梦,然而自己却被无数的残肢淹没了。
不远处的尸山上,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当他说话的时候,从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是塑料袋“哗啦哗啦”的声响,我尖叫着醒了过来。
在黑暗中,有一双手臂紧紧抱住了我,我想继续尖叫,但很快就听到了阎九琛的声音。
“没事的,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我在梦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在做噩梦,但梦中那种无尽的恐惧,在我醒来的时候,依旧在跟随着我。
我忍不住对阎九琛说:“那个人,他就是冲着杀死我的目的来的,我没有死仅仅因为我是尸女,他杀死一个人,就像是弄死一条鱼一只猫,他甚至还用一只满大街都是的塑料袋子套在我的头上,当我呼吸的时候,那个袋子还会动,然后我就能看到上面印着的超市的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还是愤恨,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发抖。
阎九琛将我垂在脸颊边的乱发拨到背后,我看到他的手臂上有几条刚刚留下来的抓痕。
“对不起,大伯说得没错,我确实总是在自作主张,而且每次都需要你来帮我收拾烂摊子。”
阎九琛却认真地说:“让我真正在意的是,自从你身上的尸女的血统觉醒之后,你就越发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是因为你不会简单地死去,于是,就连受伤也不在乎了,你现在还在害怕这些事情,是一件好事。”
我感觉到阎九琛的手抚摸过我的脖子,我刚想为自己辩解,他的手指又抚过我曾经为了摘下心缘镯,留在手腕上的那道伤痕。
我说不出话,只能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低头掉眼泪,那种在死与绝望之间的感觉,太可怕了。
阎九琛扶住我的肩膀,把我举起来,我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他拿开我的手,紧接着一个吻落在脖子上的伤痕处。
我搂住阎九琛的肩膀,哭哭啼啼地说:“我不想要浑身都是伤疤,我不想要一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不等阎九琛开口,我继续说:“我要回人界。”
我这话刚说完,就感觉阎九琛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些。
我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眼泪沾在了他的脸上。
我搂住他的脖子,把嘴唇贴在他的肩膀上:“我一定要回人界,我一定要报仇。”
“我会亲手把他的头放在盘子上送给你。”
我摇头:“我要亲手还回来。”
这跟以前的受伤不一样,如果不能亲手报仇的话,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受害者,一个什么都反抗不了的受害者。
我会在梦里无数遍的重复,他割开了我的喉咙,然后把我的头扔进了一个塑料袋里,看着我窒息,或者被血呛死。
阎九琛忽然抓住了我的手,他微微扬起头,亲在了我的嘴唇上,他的嘴唇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我的皮肤,
我一边哭,一边捧起他的脸回吻他,顺手解开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