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来财是昨天一大早没得,等沈夏生跟讨债的人扯完皮,再喊人去钟家通知,一个来回已经是半夜的事情了。
沈夏生拿到钱,先是分了一点给跑腿去省城的人,然后就直接出门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回来钱莱儿就已经自己安稳的躺在了沈来财身边了,草席都是她自己安的。
沈夏生刚到手的两百块钱,半个晚上输的精光,本来还想欠钱继续赌的,但谁还不知道他?家里能卖的早就卖干净了,欠了钱是永远还不上了的。
结果被人打了一顿,腿都打瘸了才回来。回来家里还多了具尸体,只觉得晦气,甚至都不想钱莱儿为什么会自杀,就惦记着是不是还能从钟家要点钱来。
不过今天村里没人去省城,他就只能先找金凤仙去喊沈春花了。
他的目的一是让沈春花来处理一下父母的后事,二嘛……或许也能从这个妹妹身上榨点钱出来。沈夏生甚至一度懊恼,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大姐和四妹在哪里,要是知道了,这钱不就更多了。
不过就目前的状况看来,沈春花这边是不可能给他钱的,甚至还想找他要钱?
“我真没钱!我到现在都还没吃上一口饭呢!你不信自己去翻嘛!我把衣服脱光了给你检查都行!”
沈夏生抱着自己又被抽了的胳膊狂哭。没钱就是没钱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tehu.org 火鸡小说网
“沈家养你那么大,你竟然都不愿意出点钱给父母送葬!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体面人!在外面都有头有脸了,吃香喝辣的,就留爹妈跟我一起过苦日子!”
“看着都是好人,其实都是狼心狗肺!还不如我天天陪着他们来的孝顺!”
说着说着,他好像真把自己给说感动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开始唱了起来,
“爹呀!妈呀!你们走得太早了呀!你们倒是睁眼看看儿子我呀!他们都真的没良心呀~~~”
林国庆真的对他这种颠倒黑白的说法服的五体投地,伸腿又踹了他一脚,把那跟拉木锯的唱调踹得戛然而止。
“钟家给的钱不就是算秋生的送葬费?你家大姐和四妹是为什么不回来你心里没点逼数?要我说,春花也算是嫁到我家的人了,我家当年给的彩礼可不少!”
“你们当年拿钱的时候怎么说来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钱就算是买断了养育恩情,怎么每次有了要紧事情还是来我们村找人?”
“那买断钱呢?你倒是拿出来啊!我们也不拿回去,就当是孝心给老人送终的费用了。你倒是拿出来啊!”
说着林国庆又踹了他一脚,远离黄赌毒的大字转角墙头都写的明明白白的,怎么还是会有人那么脑残一天到晚去赌的?
赌博要是能赚大钱,国家还会禁?早就发扬光大了!
沈来财和钱莱儿对于沈春花三个女儿来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投胎来的父母,但是对沈夏生沈秋生来说绝对是最偏爱的。
他们拿着卖姐妹的钱,娶媳妇儿置办家用,就算没有其他本事,好好种地养孩子,还会过不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吗?
再加上沈秋生放弃了沈家所有的地和田,沈夏生拥有的已经跟人家独生子差不多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种日子还能过成这样的。
林国庆除了骂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对话了。
“钟家的钱昨天半夜才到,你早上就全输完了,还神之手,茅坑都没你手臭!”
沈夏生原本还缩在那听他骂自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反正已经被人骂惯了。但身为赌徒,最后一句话他是真忍不了。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看着就想和林国庆硬杠。
“你说什么呢!我手怎么就臭了!我昨天本来都已经赢了一百了!谁知道我妈是不是那会儿喝了农药,影响了我的运势,后来就一直输输输……啊!”
他又被沈春花踹了一跤,踹的还是那条被早上刚被打瘸的腿,一屁股又摔坐在了地上。
沈春花已经不想看他了,淡淡的和林国庆说了句,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村里找人帮忙。他要是话太多,你尽管揍,只要死不了,没人会管他的。”
林国庆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揍人出气的人,沈夏生挨着墙缩在那儿一声不吭,他也就懒得理他。站在那掉了门框的门洞口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叹了口气。
春花……应该还是难过的吧。
***
沈春花也没绕弯子,直接找了以前的生产队沈队长,也就是现在村支书。
也有很多年不见了,沈支书刚见到人的时候还没认出来,是沈春花自报的家门,他才反应过来。
“哦,是春花啊!你回来……给你爹料理后事啊。”
昨天那伙讨债的人动静太大了,他们村委也都过去调解才结束的那堆破事,他昨天晚上还在和他媳妇儿聊着说,沈来财的后事估计还得让嫁出去的三女儿来操办。
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联系不上,她要是不回来的话,沈夏生估计会直接卷着草席找个坑埋了。
现在不让随便土葬了,你就算想要土葬,也得拿了批文,买了棺材再进规划好的墓地下葬。沈夏生要是真的这么干,到时候上面追究起来,要负责的还得是村里。
沈支书是真烦,他今天还特意嘱咐了人要是看见沈夏生挖坑,赶紧拦下。
还好沈春花来了。
沈春花客气的和沈支书寒暄了一会儿,然后说,村里能不能出几个人,帮她把爹妈拉到火葬场去,该给的钱她会给的,倒是销户什么就要拜托村里了。
沈支书都没来得及听后面的话,就听到了爹妈两个字。
“你妈?”
沈春花点点头,面上不带任何表情,“说是半夜喝了农药。沈夏生早上才回来,看见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沈支书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