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布尔现在的住处仍是那座建筑仓库,只不过这一地区已成为全市有名的棚户区了。
当一条毕直的柏油路开通后,路旁的高楼也相应地多了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民工的到来,各式各样的青砖房、土坯房像雨后春笋般地从地面冒了出来,逐渐汇集成了一个杂乱无章的生存带,它隐藏在繁华城市的高楼后面,成为被人遗忘的角落。
大香帅下车后,陈布尔也没有心情继续跑车了。他想返回住处,休息一下。
车子停在了大门口,陈布尔下了车,却听到女邻居在院内说话。
“我们也刚搬来不久,这家姓什么,真不知道。”
陈布尔心中一沉,心中暗自合计,又出什么事了。
陈布尔小心翼翼地走进院里,看见女邻居对面站着一个男子。他认出了这个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罗凤俊,你怎么找到这的?”
那个男子一回头,也看见了陈布尔。他向女邻居摆了摆手,表示了感谢,便向陈布尔抱怨起来。
“表舅,你怎么住在这么个破地方!都累死我了,快让我进屋歇会儿。”
陈布尔带搭不理地开了屋门。两人先后进了屋子。
“哎呀,可累死我了!”
罗凤俊进屋先找到了被垛,一顺身斜躺在上面。
虽然陈布尔有点烦,可他也不能没有长辈的样。他打开冰箱,拿出了两瓶水。
“哎呀,渴死我了!”
罗凤俊坐了起来,接过水瓶,开盖喝了一口。
“你又找我什么事?”
啊。罗凤俊咽了一口水,说道:“表舅,你现在还开不开夜班?”
陈布尔没回答。自从小女人失踪后,他已改变了收车的时间。
“你想干什么?”
陈布尔又问了一句。
“我想借你的车用一下。”
“你姐新买的一辆车,你管我借什么车?”
“她那车太扎眼,不能用。”
“你要干什么?”
“跟踪。”
“跟踪?跟什么踪?”
“这个,其实呢,我姐出事儿那会儿,她原来的那辆车是由我开,可后来让凤白姐要回去了。”
罗凤俊好像不想说跟踪的事,亦或想缓缓屋里的紧张氛围,他把话题扯开了。
“罗凤白回来了?那我姐呢?”
可没想到,陈布尔对扯出来的话题更紧张,他急迫地问道。
“圆姐也回来了,可后来又回去了。做生意的人,都这样。”
罗凤俊表现的倒很轻松,他喝了一口水,说道。
“你圆姐做什么生意?”陈布尔对罗凤俊又弄混了辈份有些生气,他故意加重了“圆姐”的语气。
“她做什么生意你不知道?”
陈布尔被噎了一下,他索性不问了。
“难怪凤白姐和圆姐不来看你,就你住这破地方。……”
“不爱呆,你就滚!”
陈布尔这次全句都加重了语气。
“好好,你借我车,我就滚。”
“可你还没说,借车干什么,你要是去抢,可别带上我。”
“哪能呢?就是帮哥们点忙,跟踪。”
“说仔细点!”
“我不是不想让你伤心吗。”
“我伤什么心?”
“你还记得那个x吗?”
“x?你说的是你那个同学?”
“记性不错呀。”
“她怎么啦?”
“失踪了。”
“失踪?那有警察,关你什么事?”
“你不关心?人家当时可对你有意思。”
“你是为了y吧?”
“唉,啥也别说了!要说全是眼泪。”
罗凤俊做了一个哀伤的样子。
“你都俩相好了,还在乎一个未知数?”陈布尔略带讥讽地说。
“我俩是看开了,可有人看不开。”
罗凤俊又表现出了怜悯的样子。
“你说w?”
“表舅,我发现你其实很聪明啊,当初他们说你大仙上身,我就不信。”
“你不信才怪,说这话,泼脏水,就是你们姓罗的干的。”
“可你当时闭着眼睛说的那些东西,放现在也没人听得懂啊。”
“行了,说你的事。”
“是这样。x向w借钱买车,说是一年后还,现在她失踪了,所以w着急了。”
“那车呢?”
“车重要,人重要?”
“找到车,才能找到人吗。”
“要不说表舅你聪明呢,我就这么跟w说的。”
陈布尔瞪了罗凤俊一眼。
“你想说,你聪明吧。”
“反正都一样,咱俩谁跟谁。”
“可你借我车干什么?”
“跟踪啊!这个车,w找到了,可人始终不出现。w认为,x不想见他。”
“谁开那车?”
“y呀,x和y这些年一直在一起,两人一起学模特,一起进入歌厅舞厅,卡啦ok什么的……”
“那你问y,不就知道x在哪啦?”
“问了,y也不知道。”
“所以你就想跟踪y。”
“表舅,你这数学有长劲呐。”
“那个w有钱借,他自己没车?”
“他一个卖苦力的……当然,现在讲究靠双手吃饭,不下贱。”
“哦,这么说,这个w可真够痴情的。行,车你开走吧。”
“现在不用,我得先睡一觉,到晚上再说。”
陈布尔也是老江湖,他瞬间明白了罗凤俊的话。
可让罗凤俊这么一闹,自己的打算也泡汤了。
唉,那自己还是出去跑车吧。陈布尔无奈地改变了决定。
陈布尔走出屋子,来到车上,内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渴望。
显然,w与x不可能走到一起了。可他还在坚持,傻是傻点,可却比自己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自已相比于w未免太无情。不是当初对x,而是现在对小女人。
陈布尔的心思坚定了起来,他驶离了棚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