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月此话说得不假,这婚事既是陈天啸求来的,又是程岑甘愿,陛下既然首肯,聘礼也进了都城,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至于后续如何,萧令瑶与大师所想一样,必定不简单。
陛下那般的人物岂会让陈天啸这样娶走自己的儿媳妇,且还要占着程家在民间的声望?
只是他们眼下不用多虑这些事,权当作看戏罢了,萧令瑶从容道:“陈天啸的身份地位颇是尴尬,各地的驻军数量远不如镇北军,陛下才投鼠忌器,今番这件事看着委屈求全了些。”
“但陛下并非等闲之辈,必定还有后手。”萧令瑶笑道:“大师与启儿可放心离开,这事情若有后续,西南也会有消息,大可以放心。”
楼明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的确想知道后续!
萧令瑶当下就让芸姑及那名暗卫进来,三人一起帮着收拾,一老一小的行李不多,但要带走的工具不少,还有些已经做出来的玩意,两人这也不舍得扔,那也不舍得。
最终萧令瑶又叫来了一辆马车,这才把他二人的行李收拾得差不多,把那院门一锁,一老一小在两名暗卫的保护下就这么启程了。
萧令瑶则早已恢复男装的打扮,站在院落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有些感慨,不知何时才能与这二人再相见,但可见秦启与楼明月到了苦崖会是何等情景。
全是旧相识,旧人再相见,只怕又要勾起对往事的追忆和懊恼,不平!
送走了二人,天色已晚,夜幕重重,萧令瑶与芸姑才不急不缓地返回天香阁,只是刚到天香阁门口,一名守夜的小厮便走了出来:“公子,有访客。”
已经入了夜,这守夜的小斯只能守在外院,里面断不会进去,若是秦风过来,他不会这般谨慎,萧令瑶略一想,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该来的总要来,走吧。”
天香阁绝大部分地方已经不点灯,只有平日里用来会客的地方灯火通明,萧令瑶进去时,来客背对着她,一只手按在桌上,似是在忍耐什么。
此人听力极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转过身来,萧令瑶嘴角轻轻地扬起,果然是他!
既是给足了线索,就料定他一定会找过来,萧令瑶看着左平道手边冷却的茶水,慢悠悠地说道:“大人的茶水凉了。”
这声音陌生得可怕,这模样也不是她,但左平道就是知道,冷若寒就是萧令瑶,她居然敢这么敢改头换面地来到隋城,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呆了这么久,他毫无察觉!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冷若寒的名字,也知晓此人与秦风来往过密,但他被元帝支使得头昏脑胀,陈伯远又死在都城,一件件,一桩桩,让他来不及细思!
如今想来其实早就对他露出了破绽,天香阁做花艺,洛城恰是牡丹之乡,且这冷若寒生得如此俊俏,锦华公主何等爱美,哪怕是扮成男子也要保持俊俏的模样。
左平道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阴郁之气,这说明什么?她从头至尾就没想着骗过他,在适当的时候,在掐住他更多把柄的时候,更让易子风将他引过来!
她早就在这里候着他了,如今显得他的姗姗来迟是如此可笑,左平道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到底要维护自己大理寺卿的尊严,极是平静道:“本官不渴。”
萧令瑶嗤笑了一声,突然对外打个手势,门便关上了,左平道没料到与她还有这般单独相处的时候,且是她主动闭门,颇似要主动与他单独相处一般。
可惜,左平道知晓这并非是示好,心下微冷后说道:“殿下故意让易子风透给臣信息,让臣知晓殿下就在都城,如今也不遮掩与秦风的往来,这是故意引我前来?”
萧令瑶与楼大师商谈那么久,又帮着收拾行李,加上车马劳顿,其实有些疲惫,此时揉着眉心说道:“纵然如此,左大人来得也太晚了。”
所谓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想他堂堂大理寺卿居然被耍弄到这个份上,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几许鄙夷与恨意,若非他还有用处,恐怕杀他而后快!
左平道对自己的处境颇有自知之明,萧令瑶也不想与他废话:“你见过易大人,自然晓得他为何能平安归来,如今你对我们还有用处,眼下的情形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这话若是秦风来讲,必定被左平道视为挑衅,可从她嘴里说出来,虽然也是张牙舞爪,左平道却似享受地听着这不似她本来声音的声音,太久了,太久未见了。
只是可惜她脸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竟然完全变成公子哥的模样,就连身形也偏向于男子,若是能见到她本来的模样,左平道只是这么想了一个开头就有些气血上涌。
压下心头的激动,左平道到底是觉得屈辱多一些,以前他是何等地风光,如今一步走错,步步受人挟制,易子风归来只让他更加坐立难安!
“那名画师还有死里逃生的歹徒都好好地活着,左大人不必忧心。”萧令瑶一想到此人居然在府里养与她容貌相似的女人和外室就觉得反胃。
左平道捏了捏拳:“许多事情以前想不明白,如今都能弄得明白了,唐相也好,镇北侯世子也好,均是被你们坑害的,想来臣也是成了你们的棋子,尤其在唐相之事上……”
他也不愿意提这些旧事,奈何心中这口气难平!
“左大人于我们有功,我等自是记得清楚,只是不能让陛下知晓,否则我等都是同等的倒霉,今日左大人既然过来了,想也知道是查过秦风身边的人才将目标锁定于我。”
萧令瑶不再以本宫自称,而是冷笑着说道:“毕竟只有去过洛城的左大人方能将这天香阁与牡丹联系起来,想到洛城,想到我萧令瑶,左大人,这天香阁的名字是我特意取的。”
左平道的手指捏得更紧了,一切都如萧令瑶所说,他信,她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