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魁低头扫了一眼扔在身旁的干尸,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更加愤怒了起来,眼看着前方几只人魔扑来,僵尸王一声怒吼,往前一个飞扑就和那些人魔交起了手来,而就在这时,天诛府、749的人马,以及杨死、白龙等人也都已经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没等全都冲进大厅,在张鸿儒的指挥之下,一大群人魔就已经给从两侧绕过我们挡了过去,双方立刻厮杀在了一起……
再看高台之上,交手已过百招,五爷再也撑不住了,动作都变得迟钝了不少,忽然间张鸿儒起腿一踹,五爷没能避开,终又‘噗通’一声被踹得后背撞在了背后的物资箱上。
不等五爷再爬起来,张鸿儒冲上前去紧接着又补三脚,恶狠狠三脚踹得五爷连吐了三口血,彻底站不起来了。
只听张鸿儒瞪着眼一声怒吼:“你个老不死的敢坏我的大事,我非把你分尸了不可!”
说话间就见张鸿儒双手再度举起那大旗,以旗杆底部的尖刺对准五爷的心口就要刺下去,哪知道这危急关头,五爷的脸上竟再度闪过一丝笑意。
五爷满是鲜血的脸上忽然绽放笑容,有了前车之鉴的张鸿儒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停下手来又朝着五爷惊问道:“老东西,你又搞了什么鬼?”
五爷并未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张鸿儒一阵狞笑,然而这时却见一缕缕白烟已经伴随着一阵‘滋啦滋啦’地怪声从他背后传来。
看到这些的一瞬间,张鸿儒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已然吓得脸色苍白,猛地一脚就把五爷踢得趴在了地上,这时再往五爷原本所在的地方一看,竟是五爷撞碎了背后一个物资箱时,从后面一个装满炸药的物资箱里抠出了一根药捻子来,并已偷偷点燃,而此时此刻扔在旁边地上的打火机,是我的,竟然连我都不知道那打火机是什么时候被五爷摸去的……
“老张,这些箱子里装得大部分都是炸药吧?来,咱老哥儿俩一起上路……”
“我去你妈的吧!你个老东西,就算你有下辈子,我也要再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不可!”
张鸿儒瞪圆眼睛朝着五爷一通怒骂,而说这话时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来的一样。
话音没落,就见张鸿儒慌张地冲向引线试图将火芯灭掉,可五爷已又奋不顾身扑上去缠住了他的手脚,气得张鸿儒又对五爷一阵拳打脚踢,五爷却连招架的力气都快使不出来了……
眼看着引线就要烧进箱子里去,张鸿儒心知不妙,也顾不上灭火了,忽然抬手从身旁一个物资箱上拽出一截铁丝来,趁五爷不备就绕在了他的一条腿上,紧接着抽身一腿退出老远,惊惶之中转身就往高台边缘跑去,试图跳下高台最后拼死一搏……
谁知还没等张鸿儒攥着那大旗冲出两步远,忽然间就听一声惨叫从背后猛然传来,惨叫声中,五爷竟以当机立断地猛一刀从自己被铁丝缠住的脚腕处狠狠剁下,‘噗嗤’一声血肉模糊,几乎同一时间,五爷用另一只脚狠往前一蹬,握在左手中的菜刀赫然插进了张鸿儒的后背……
张鸿儒一声惨叫狼狈倒地,手里的大旗扔到一边也顾不上捡了,哭嚎着就往前爬,而几乎同时倒地的五爷却以仅剩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张鸿儒的一条腿……
“三山老哥,兄弟我先行一步……来世再做兄弟……”
……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几乎淹没了整个地宫中的一切,火光瞬间将大半个高台吞噬其中,我最后一眼望向五爷,五爷正抬起头来,朝着我们微微发笑……
爆炸袭来,整个地宫都在颤抖,顶上的石壁忽然开裂,塌陷,一块块巨石从空而降,纷飞的随时伴随着人魔的肉块被炸向四面八方……
我和白薇迎着气浪推来的方向声声嘶吼,吼声却在爆炸声中显得异常渺小,甚至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即便挡在地宫入口前的一群人魔,在令旗被摧毁之后已经纷纷倒地,但白龙、杨死等人根本来不及冲过来,就又被爆炸带起的气浪推翻了出去,结巴仙迅速护到我和白薇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碎石和袭来的火苗,但脆弱的身躯却很快就被气浪掀飞了出去……
霎时间,我眼前一片空白,而就在即将失去知觉时,却见一个魁梧的身影已蹦到了白薇我俩身前,忽地弯下身子,用自己的身躯将我和白薇护在了身下……
‘轰隆——’
忽然间,地宫整个天顶在开裂中塌陷,凶猛的火势浓烟之上,就见阳光徐徐撒入这黑暗且满是血腥的地宫,纷纷扬扬的雪片应和着气浪一阵乱舞,兜兜转转地下落……
下雪了,那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白得像五爷的头发……
……
“小六子,来陪五爷喝点儿!”
“五爷,还是别了吧,要喝你去找白薇喝,我发现咱这一伙儿人里,就白薇能跟您喝个平分秋色,您就别老灌我了……”
“啧啧,你小子,到底是不是你爷爷的血脉?三山老哥的孙子可不能怂!当年你爷爷我们老哥儿俩喝酒,从来都是用洗脸盆算的,哪次不是喝得被送到乡里卫生所输液……”
“不用问,一猜就是我爷爷把您给带坏了……”
“你个小王八犊子怎么说自己爷爷呢?什么叫带坏了?你爷爷对我可真不错,来找我喝酒时都是自带下酒菜,又是鸡鸭又是狗的,后来把你们村儿都他妈快偷光了,他就开始偷我们村儿……我就问你,你五爷我做的熏鸡、酱肘子,好不好吃?”
“好吃!您家的熟食那可真是一绝!”
“你知道五爷我这技术是咋练出来的不?那时候,你爷爷我俩分工明确,他偷,我下厨,就这么练出来的!后来我下了大狱,出来后没别的本事,岁数大了也不想鬼混了,这才靠着做熟食这手艺弄了个营生,我还真得谢谢我老哥呢……”
“哎,五爷,有时候我真觉得您是中我爷爷什么**药,你对他的感情,就这么深?”
“你个傻小子,这不叫感情,这叫义气。男儿无义谈何驰骋天地!你小子给我记着,不管你以后做个好人,还是做个坏人,或是做个废人,都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兄弟……”
“五爷!我记心里了!”
“好嘞!走着,跟爷喝酒去!”
……
“五爷……五爷!”
我在睡梦中几百次呼唤这个名字,却只能看见那老迈却健壮的身影,踏着矫健的步伐徐徐远去,只留给我一个叫都叫不回来的身影……
那是我被抬出地宫的一个半月之后,在医院里,一连收到了两个噩耗。
那天,因伤势较轻提前出院指挥善后工作的陈国生,送来了两个木头盒子,将两个盒子都摆在我床上之后,和我同病房的白龙、杨左生围了过来,甚至连白薇也坐着轮椅闻讯赶来,其他人随后而至……
陈国生低着头坐在我床前的凳子上,一句话不说,我想问,却又不敢,只因在地宫中留下的遗憾太多太多……
“陈国生,你是这次善后的总指挥,直说吧……”
白龙叹了口气,终忍不住替我开了口。
陈国生点了点头,又沉默足有一根烟的功夫之后,才站起身走了过来,打开第一个盒子,整个病房里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