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妈显然没有察觉到老人的脸色变化,见老人不回答,于是凑过来抢着说道:“小师傅,我家老太太是心脏病发作去世的,当时老人家走的时候,我们这些家里人都在场……”
白薇听完一笑,随后又望向了王建功的父亲,仍然是一脸的淡笑,又问了一句:“真的?”
“恩,千真万确,眼下等着您救我孩子的命呢,我们怎么会骗您……”
孩子妈赶忙解释,然而没等话音落下,却见白薇问话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王老爷子突然一声长叹,微微摇了摇头……
“不是……”
“啊?”
一听到这话,孩子妈顿时语塞,回过头去开始惊讶地盯着老人看,我们的目光也齐齐汇聚了过去。
这时就见老人又摇了摇头,一抬眼皮,终于款款道来:“这位女师傅你说的不错,我家老婆子确实不是因为心脏病没的……”
“爸,可是……可是当时……”
“当时你妈在厕所门口倒下,家里人都以为是脏心病发作,其实不是,你嫁到我们家也这么多年了,啥时候见她心脏病发作过?她压根就没有心脏病……”
孩子妈听完更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又见老人话锋一转,沉沉说道:“我家老婆子是被吓死的,因为受惊过度,所以被误认为是心脏病发…………”
白薇听完道问:“老人家,您家老太太是怎么被吓的?又是被什么吓的?怕是您知道其中的隐情吧?”
老人点了点头,抬手朝着外面院子里一指,接着说:“那晚我家老婆子出去解手,才走到门口就突然一声惨叫,家里人跑出去一看,她已经在茅房门口摔倒了,家里人吓得赶紧叫人,当晚把她送到了医院去,可最后还是没抢救回来,我家老婆子就这么没了……不过当时她在医院弥留之际,有段时间是清醒的,趁着家里其他人不在的时候,她最后告诉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听到这里,大家赶紧都急匆匆发问。
可老爷子什么都没说,起站来转身竟朝院子里走去,大家一见,赶紧都跟了出去。
出了中堂进了院子,老人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位于院子右边角落里的茅房门口,一指地面说:“我家老婆子当晚就是在这儿摔倒的,后来弥留时她告诉我,她去解手时刚要进去,突然听见若有似无地有什么怪声,没多想,就回过头去看……”
边说着话,老人边转过身子抬手又指向了背对厕所门口的方向,随后手指往上一挑,我们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抬头一看,视线穿过院子后远处已是漆黑的夜空,而夜空的尽头,是位于村外东南方向的一座大山,在夜幕的笼罩之下,那座大山如同一只隐藏在黑夜中的身形巨大的怪物,蹲在地上俯视着这宁静的小村……
“她看见什么了?”我问。
老人盯着那山影看了许久,才略显哽咽地用颤抖的声音说:“她告诉我,她看见村外那山的半山腰上,发出一阵一阵的古怪光芒,一阵青,一阵红,一环套着一环的往外射……”
初听到这儿,我们倒也没觉出什么不自在来,可老人随后又接着说:“她当时看见那光芒时,只觉得那光真好看,就盯着看,可盯了没一会儿,就感觉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正在看她,她能感觉到,那股视线就是从那闪光的地方发出来的,紧接着她一眨眼……山腰上那闪烁的光里面突然射出一道惨白惨白的影子,眨眼的功夫就直勾勾落在了我家的墙头上……紧接着,墙头上突然变出来个猫着腰立在墙头上的女人,盯着她笑,女人头发很长,盖着多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珠子也很大,唯独……脸上没有脸皮……”
“所以,那东西就把你家老太太给吓住了……”
白薇说完,老人点了点头,又一声长叹说:“我家老婆子看了这个,当时脚一软就倒下了,后来就被当心脏病发作送到了医院去,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心脏病,是被那东西给吓得,被它摄走了魂儿,活不了了……”
老人话说到这儿,孩子妈立刻又惊问道:“爸,当时妈没的时候我们都在场,为啥这事儿你们跟谁都没说?”
“说?说了能怎么样?能救她一条命吗?”
老人扫了一眼儿媳妇,又接着说:“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因为告诉你们也无济于事,没用,只会让你们担惊受怕的以后连日子都过不好,而你妈之所以到死都没说出来,只把这事儿悄悄告诉了我一个人,是因为你妈心里清楚,这里边有事儿,这是咱家摊上的一件旧账,债主来要账来了……”
“旧,旧账?”孩子妈听完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问:“可是,可是咱家又不缺钱又不缺粮的,也没听说啥时候欠过人家的钱啊?”
没等老人回答,白薇已冷冷开口:“恐怕你家欠得不是钱,是命。”
老人点了点头,随后边又往中堂走,边又接着说:“这事儿往上倒就远了,咱还是回屋说吧……”
大家都没着急催问,于是跟着老人又进了屋,围坐在中堂茶桌边后,老人抿了口茶,突然朝白薇笑了笑,恭恭敬敬地问:“这位女师傅,看来您真是行家,我一直都在等您这样的高手出面来救我们家的人命,可我不明白,您是怎么猜到我家老婆子的死里面有问题的?”
白薇也笑了笑,举起茶碗也喝了一口,才回答说:“这事儿还用猜吗?所谓降妖伏魔之人,降服度灭不过是治标之法,寻根断事才是治本之能,你家小孙子被东西给磨了,事就出在你家老太太头七当晚,因此源头必在你家,这是显而易见的,可孩子身上缠着的却又不是清风,甚至是什么东西连我都没本事第一时间查明,必是厉害角色,就这么一层一层往上倒,倒到最后,这怪病的病根,无疑出在你家老婆子的死因上,这事儿都倒不出来,还谈什么给孩子治病呢?”
“高人,不愧是高人。”
老人听完直挑大拇哥,三姑娘、老四我们几人也都在旁边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薇这话,虽看似说得轻描淡写,用她的话说,只要耐着性子一层一层往上倒就行,但真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尤其在今晚这种被全村人诬陷成‘人贩子’的特殊局面之下,白薇还能冷静的刨开一层一层假象寻到这怪病的源头上,这种冷静的分析能力,完全不是常人所能及。
这不算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却是靠长久以来的积累与修行得来。
这时,喝完茶的白薇把茶碗往桌上一放,又朝老人笑问说:“老人家,聊聊吧,你家这债欠了多久了……”
“少说也百十年了……”
老人叹道:“众所周知,我们王家是祖传三代的皮匠世家,在周边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尤其我爷爷那一代,是给宫里王爷贝勒们扎皮子的御用皮匠,身上带着官级的,更是风光无限;后来传到我爸爸那一代,大清亡了,我爸爸靠着殷实的家底改行经商,给当时的军阀们扎皮子做衣服,也是赚得金银满钵;再后来又传到我,虽说混得不如我爷爷我爸爸,但靠着祖传的手艺和家底也算是把这生意给撑了起来,尤其皮匠这种活儿是苦力活儿,国家都定不了我的成分,时也就因祸得福躲过了一劫……”
听到这里,白薇突然发问:“既然这活儿这么好,为什么后来你还让你儿子王建功改行?”
白薇话说至此,就见老爷子的脸突然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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