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玲装作没看见这两人的眉来眼去。
真当人是傻子呢?
当天夜里,趁着夜深人静,姜红萍起夜,悄悄溜出了姜家的门院。
姜双玲在后面跟着她。
一棵大树底下,薛宁宁缩在树根处等着她。
“你……你吓死我了。”
“嘘,小声点。”
“放心,已经深夜了,没人。”
“……红萍,小点声吧。”
“我要的东西呢?”
“喏,这是……五十块钱,我还多给你三十……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行。”姜红萍眼中狂喜,开心的伸手去抓钱。
薛宁宁咬了咬唇,她攥紧了手中的钱,看着黑夜中姜红萍的脸,心里有些害怕。
姜红萍去抽对方手中的钱,发现抽不过来。
“……姜红萍,你为什么会为了二十块钱把你姐推下去。”
姜红萍眼睛闪了闪,心想没有二十块钱,她也会把姜双玲撞进去,她不想让对方得到去读工农兵大学的机会。
她不会给对方那样的机会。
“你——”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姜红萍嘴里的话才刚起了个头,树背后就传来另一个声音,“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把我推进去。”
薛宁宁、姜红萍两人全身的血液瞬间冰凉。
第7章 断亲
姜双玲从树背后走了出来。
薛宁宁两个人就跟活见鬼了似的看着她。
“姜双玲,你怎么在这?”
“你们在这,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姜双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个。
“薛宁宁。”姜双玲看向那个记忆中文静内敛的女孩,“你们俩是在谋杀人命啊。”
姜红萍这一推,险些让姜双玲没了命。
“你乱讲,你又没死,现在活得好好的。”姜红萍心中慌乱,抓着钱的手松开了。
恰好薛宁宁也把那钱扔了过去,几张大团结掉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薛宁宁的双手颤抖。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姜双玲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东西,“我会去告发你们两个。”
“姜双玲,求求你,我错了,不要去告发我们……”
“薛宁宁,你读书读傻了吧,她一点证据都没有,告发什么?是她自己不小心跌进了井里。”
“她说出去谁会相信啊!”姜红萍在心里暗骂薛宁宁简直没脑子到了极点。
薛宁宁脸上吓出来的眼泪停了下。
“她不是读书读傻了,而是还算有点良知,而你姜红萍,就是恶毒烂进了心肺你。”
“或者这点良知,现在也要没了?”
“姜红萍,你再说话大声点,最好再把所有村里的人都叫起来,我手上的……难道不是证据吗?”
“薛宁宁,我会去县里要求撤销你的大学生名额,你心术不正,伙同别人一起谋害其他人命。”
薛宁宁的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因为她知道,如果姜双玲真的去闹,她和姜红萍不一定被定谋害人命,但是她的大学生名额肯定没了。
姜双玲的父亲当年人缘好,在县里还认识不少人,再加上他还是为了……
对方此时还是军官家属!
她不能丢了大学生名额,要是对方真去告发她,她永远都没有机会去读大学了,还会影响到她家里人。
薛宁宁跪在地上,痛哭哀求,“姜双玲,我真的不想害你的命,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放过我吧,要不我把今年大学生的名额还给你,我还给你好不好,这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这一切怎么可能没发生过。
如果这一切没发生过,她又怎么可能会变成七十年代的姜双玲。
姜双玲看着薛宁宁,她相信薛宁宁确实不想谋害姜双玲的命,真正想要姜双玲命的人是……
姜红萍。
姜双玲夜里发起了高烧,晚上还在下暴雨,她们的屋子里有些漏水,漏在姜双玲的身上,她烧糊涂了,睡在她身边的姜红萍还生怕她病的不厉害,假装不闻不问。
“薛宁宁,我给你一个选择,我不要你的大学生名额,你照样去读你的大学,但是你要给我三百块钱和十斤肉票,另外,我要你自己跳进那井水里,一分钟后再爬出来,湿着身体走回家。”
“真的吗?”薛宁宁愣住了。
“对,真的。”姜双玲笑着点点头。
别看她现在面上笑着,其实随身民宿里放着一把菜刀和一条长棍,她也怕这两恶毒傻子在情急之下跟她鱼死网破。
姜双玲跟她们一样,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姜红萍确实说得没错,她没有确凿证据和证人,而且她此时也确确实实还活着站在这里,就算去穷折腾,也是闹掉薛宁宁的大学生名额,而这个名额她又不稀罕。
至于姜红萍,她若不依不饶闹起来,不提姜传福李二花夫妻,姜家其他长辈肯定会以长辈的名义来压她,毕竟不能坏了姜家的名声。
这种时候,就算你有理,旁的人都要说你不顾亲情。
处理了薛宁宁,还剩下姜红萍,姜双玲笑了,“堂妹,走,回家吧。”
姜传福睡前还叼着一根烟,“这些钱,给双玲做几件新衣服,剩下的全给她带过去……”
李二花顿时不乐意了,“凭什么都给她带过去啊,这才多少钱?有那个手表她还不知足?”
“她过去是当军官夫人的,还差这点钱?我看那个姓齐的也是个小气的,呸。”
“谁让你之前说那么些话。”
“比起其他的姑娘来说,不错了,都让她带去吧。”
“不行,一分钱都不给她,到了咱们手里了,还给她做什么,这么几年下来,咱们养她不费钱啊?!”
姜传福抬了抬眼皮,“我哥的抚恤金……”
李二花呼吸一窒,“给她五十块钱。”
两人睡下了没多久,就被外面的动静闹腾起来了,姜传福披着衣服出去,看见了姜双玲堂姐妹俩。
姜双玲不客气,当着姜传福的面把姜红萍做的事情告诉他,姜传福气得当场甩了姜红萍一个耳光,“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二花见了,连忙扶住女儿,“这说不定是个误会呢,红萍怎么会做这种事。”
“为了二十块钱把堂姐推进井水里,要她的命,说出去谁信啊?”
姜双玲冷笑一声,“是啊,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信啊,偏偏有人做得出来。”
“二叔,我要带着阿澈一起嫁过去。”
姜传福愣了,这怎么又说到了姜澈的事,“不行,姜澈是我们姜家的子孙,怎么能跟着你个女孩一起走,你当姜家人都死光了吗?”
“姜家人是没死光,二叔,你还记得我爹是怎么死的吗?”姜双玲又指了指脚底下,“还记得这房子是谁建的吗?”
“我嫁出去之后,这房子就是阿澈的。”
“今天为了二十块钱就能害死堂姐?明天继续把堂弟害死,得到的不止二十块钱呢?你说我把这些话说出去,旁的人信不信?”
“你你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听了姜双玲这些诛心之语,姜传福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对方能说出这番话,那就是要彻彻底底撕破脸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弟是丧门星的话是谁说出去的?姜红萍把我撞进井水里的时候,旁边还有人呢,他们的眼睛可没瞎,还有……二婶那天为什么拦着不让送医院。”
“你说他们信不信?信不信?”
“这让我怎么能把亲弟弟放在这里?”
“你说我把这些话说出去会怎么样?”
“姜澈,你要跟你姐姐走?”姜传福看着眼前细瘦的孩子,吐出一口白烟。
姜澈点了点头。
他听到了姐姐和叔叔婶婶的话。
姜双玲收拾好了东西,她要带着姜澈搬去姜家老屋,那是姜双玲从小住的地方,而这里,是姜父建好之后一家人还没来得及住的房子。
对外就说,她要在姜家老屋里准备出嫁。
维护了姜家最后的颜面,却又将一切关系割开。
“双玲,你从这个大门走出去,你以后就没娘家人了。”姜传福的意思很明显,她要是真带着姜澈离开,他们就相当于断亲。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没有娘家人帮扶是很可怕的,若是男方人好还差不多,要是嫁人不淑,被婆家给欺负死都没人撑腰。
姜双玲虽然是嫁了个军官,但她也是去给人当后娘,还不知道日子过得怎么样呢。
看都没看姜传福一眼,姜双玲牵着弟弟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道:求之不得。
撕破脸断亲最好,她装了几十天孙子,就等这一天,现在只恨不得去放鞭炮。
刚来的时候,还没搞清楚状况,姜双玲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她已经清楚了一切,后路也给找好了,再也不想跟这家人扯上任何关系。
姜传福李二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李二花爱占便宜,是坏到了骨子里去,那姜传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为侄子侄女好,实际上跟李二花唱对台戏呢。
他们可是吞了姜双玲父母留下来的不少东西呢。
还有那个跟她一屋的姜红萍,姜红萍没发现她最近的变化,姜双玲倒先发现这恶毒傻子跟记忆里的不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