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拿下台湾,东印度公司利益受损,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没有经过清廷祸害的郑氏,本土作战,实力可要比荷兰东印度公司厉害多了。
军团作战打不过,荷兰人就开始动脑筋了。
这些时日,东印度公司的船,化整为零,在大海上跟郑氏打游击。
而拿下了台湾,盘算着得到“封国”,过一把王爷瘾的郑芝龙,也将目光看向了南洋。
十月初六日。
就在朱由检在龙州,迎来了第一场地面没白的雪花的时候。
郑芝龙亲自带领着一支有十三艘大鸟船组成的庞大舰队,来到了吕宋北方两百里处。
一艘艘战舰游曳海面,视野的尽头,有一片朦朦胧胧的黑影。
熟悉南洋地理的“一官”·郑,自然知道,那里就是吕宋。
从软梯上,爬上来了一群人,为首一个汉子,壮的就像是一个披着铠甲的黑熊精。
“大哥!
我回来了!”
郑芝豹的大嗓门响起。
不待郑芝龙回答,他嚷嚷道:
“我在东北一百里处,发现了几艘倭寇国的小船。”
生怕大哥不知道他的功勋,不待郑芝龙询问,这厮就像是藏不住话一般,止不住的显摆道:
“我让儿郎们包围了他们,你猜我得到了什么?”
这厮喜滋滋的伸手入怀,掏出一本包装精美的书册。
郑芝龙眼神一闪,伸手夺过。
只见青色的书扉上,写着一行大字“册府元龟”。
“是皇帝要的东西。”
郑芝龙平静的脸,终于有了波澜。
“这些书籍有多少?”
“两箱子!”
郑芝豹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也浑然不在意,这是大哥的“嘴巴子”。
随手摸了一把大胡子上的茶渍,郑芝豹一屁股坐在铺了狼皮的太师椅上。
“大哥,那群小矮子里面,有几个江南口音的男人,只可惜,我还没抓住他们呢,这些家伙,就跳海了。”
“可有活口?”
郑芝龙自然知道皇帝需要什么。
“死啦!”
郑芝豹浑不在意:
“狗娘养的,等我控制了局势,派下去打捞的儿郎,就只找到了尸体。”
“罢了。”
郑芝龙摆摆手,随手将书籍丢给身后一个文人打扮的男子。
对郑芝豹道:
“这些书好生保管,待到此间事了,送给皇帝。”
“几本破书,犯得着吗?
俺还是喜欢真金白银,那才是能抱着睡觉的婆娘……”
郑芝豹小声嘀咕起来。
只是,这厮低估了自己的嗓门。
他的嘀嘀咕咕,比打雷也好不到那里去。
闻言,指挥室内的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郑芝龙翻了个白眼……
郑芝豹是拿下台湾之后,才从福建北部赶来的。
他本来在仙霞关防守。
张献忠到了江西之后,皇帝让秦良玉的侄儿秦翼明,带着白杆兵替换了他,命他去给郑芝龙帮忙。
正好,此时荷兰人化整为零的战术,郑芝龙顾此失彼,缴纳了钱财,打着郑氏旗帜的商队,损失惨重。
郑芝龙就命素来悍不畏死的郑芝豹,调去于荷兰人对攻。
荷兰人破坏郑氏庇护下的商船,郑芝豹就去破坏荷兰人的商船。
前不久,吕宋那边,有商贾传来消息,荷兰人损失太大了,国内来信斥责。
于是,就准备从日本运输货物,堵住国内权贵的嘴。
郑芝龙哪里是吃亏不还手的人!
心思一动,就让郑芝豹拿下这支船队。
“这么说你这一次拿到了很多金子?”
郑芝龙笑了起来。
倭寇国虽小,这金银却是海量。
那石见银山,他都恨不得去给他抢了!
“嘿嘿!”
郑芝豹乐呵起来:
“大哥你不知道,单单金子,怕是都有三万两,银子更是装满了两个船舱。”
在西洋人看来,丝绸、瓷器、茶叶这些东西是很值钱的。
然而……
在华夏,这玩意不说遍地都是,却是不稀奇的。
郑芝豹这莽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缴获的十几艘船,装载的东西拉到西洋,能卖了多少金子!
郑芝龙眯着眼睛,指着前方的黑影:
“想要金子,那咱们哥几个,就给吕宋打下来!
这些时日,我一直都在破坏赶往吕宋的西洋船。
也就是说,吕宋岛上,堆积了海量的财富。”
郑芝豹瞪大了眼睛。
却见大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拿下吕宋,一半财富都是你的!”
“当真?”
郑芝豹呼吸宛如老牛喘气。
“大哥我啥时候骗过你?”
“干了!”
……
“对了,大哥!”
刚刚朝自己甲板跑去,准备回到自己船队之上的郑芝豹,猛然扭过头来大喝一声。
不待郑芝龙应答,这厮粗着嗓门道:
“我在倭寇船队上,发现了几个小娘们。
是那松前藩准备送给红毛人的。
我已经让人放在船舱内了……”
“快滚!”
郑芝龙怒吼一声,吓得郑芝豹落荒而逃。
……
动作很快,时间很短,短到不过三言两语,就改写了历史。
时间很慢,双腿很长,长到夕阳西下,可以探探松前姬的深浅。
……
就在郑芝龙为了得到封国,困死吕宋,准备建功立业,早日称孤道寡的时候。
北国大地上,无尽草原中。
两个头发胡子一团糟,甚至已经分不清楚面容的男人,正在步履阑珊。
他们结伴而行,已经大半个月了。
他们虽然结伴,彼此之间却隔着三丈的距离。
就连吃饭喝水,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看住对方。
这两人,一人身着汉家衣裳,头上的发髻松散一团,乱糟糟的头发,约莫半尺长。
一边的耳朵,却是少了最中间的一大块,只剩下上下两边,宛若一个“匚”字。(念fang)
另一人却是一脸麻子,做着旗人的打扮,破烂的衣衫内,隐约可以看到,脖子、臂弯等处,都有深褐色的斑点。
就像是得了某种皮肤病一般。
这两人能结成伙伴,是一段离奇的经历。
半边耳朵从南向北,一路躲躲藏藏,为了躲避搜寻他的士卒,杀死了一个落单骑手后,换上了那人的衣衫,剪掉了自己的辫子,做了汉人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