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鼎孳早已眼馋那些外放的大臣们了。
文官巧立名目,横征暴敛,关键是还不用担心朱家皇帝那样——重法惩贪!
武将杀戮无数,白骨千里,一样不用担心朱家朝廷时的严刑峻法……
这些天来,就算多尔衮狼狈逃窜,朱由检撤离了运河沿岸百姓。
然而,那些外放的官员,依旧抢足了好处。
那些舍不得离开家园的,全都做了刀下鬼……
家产,全落在了官员手中!
虽然百姓家里没几个钱,但是,架不住基数大啊!
大明几亿百姓,一个人身上扒下来一枚铜板,这特娘都是银山了!
而今,多尔衮让他领兵,这不是送了他一场泼天的富贵嘛!
“主子爷英明神武,主子爷放心,奴才一定完成主子爷的交代!”
龚鼎孳当场就又跪下了!
这一次,只是两个头,就磕破了脑袋……
龚鼎孳欣喜坏了!
“好奴才……”
多尔衮嘴角勾起。
这么大的花花江山,满洲才几个人呐!
前些天,他统计了一下,若是扣除了汉军旗,以及进关后抬入旗的人马,满洲儿郎已经只剩下一万多人了。
就这,连车轮高的孩子都算上了!!!
这么一点人,连官场都铺不满!
又何谈坐稳天下呢?
既然如此,就必须让利!
对于文臣,那就放手让他们去贪!
对于武将,那就放手让他们去抢!
只要利益给的多,士绅的心,就在他这一边。
他就能坐稳了天下!
这些豪门子弟,索要的不就是这个么……
他们将大清抬起来,不就是为了金银么……
他们将大清抬入了关内,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不就是钱么!
给他!
只要他们想要,那就给他!
哪管他白骨盈野!
哪管他洪水滔天!
只要大清能够做了江山,一切都是值得的!
多尔衮眼睛眯着。
他已经给大清制定好了道路:
——大肆纵容官场,利用他们的贪婪,让他们给大清做事。
放手让他们去杀!
放手让他们去抢!
大清江山就会万年永固!
针对大清本族人口不足的弊端,多尔衮也想好了对策——
那就从汉军旗中,挑选对大清忠心的人,进入满洲旗。
再从做事突出的汉臣中,挑选人员,进入汉军旗。
如此一来,阶梯型统治机构,就确立了。
普通人会向往当官的,拼命都想朝官场挤。
而官员则又向往权力更大的旗人,拼命都想朝旗人挤。
多尔衮清楚的很,这样的统治方法,百姓们自然会遭殃。
若是时间久了,百姓还会麻木,从此再也不相信大清朝廷。
整个社会也会一落千丈,甚至,滑入深渊!
百姓们也会因为官场的横征暴敛,而吃树根、啃草皮!
到那时,形如枯槁,面黄肌瘦,就是百姓的真实面貌。
但是!
这又如何?
只要爱新觉罗家能够吃饱穿暖,哪管他洪水滔天!
爱新觉罗家对大清统治的弊端,从来都是心知肚明的。
与世人认知相反的是——爱新觉罗家,也一直都在睁开眼看世界!
让后人无法相信的是,不管是康麻子、雍猴子、还是乾痞子,都是西方牛人的笔友!
他们对于西方世界的进程,可是心知肚明的。
西方的发展,他们清清楚楚!
从头至尾,大清的统治者,和西方的联系通道,从未断绝!
路易十四给康熙的信中,甚至称呼他为:“我的兄弟”!
甚至,法王被送上断头台的时候,乾隆立刻开始搜捕白莲教人士。
最终逼得白莲教大起义,乾隆因为恐惧,被生生吓死!
你们以为圆明园是臆想中制造的啊?
不!
这是在西方人的全程参与下,制造出来的!
……
多尔衮挥手让龚鼎孳离去。
他抚摸着眼前的望远镜,喃喃自语:
“我不管他们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东西,盗取多少矿场!
只要不让我爱新觉罗家当皇帝,我就不甘心……”
多尔衮不知道,爱新觉罗家的最后一个皇帝,也是如他这般想的。
甚至,甘愿给倭寇当儿子!
甚至,亲手将皇后,送到了小倭寇的床上!
甚至,还将生的那一个女儿,给亲手投进了火炉……
……
“来人!”
多尔衮眯着眼睛:
“给孤传令:
严令各部大小将领,万万不可射击永盛皇帝的产业!
还有,城破之后,那些明人占据的地方,我军必须让开一条街!”
多尔衮想得很清楚。
汉都商团诸地的确是金山银海。
但是,相对于已经繁荣了近三百年的盐商来说,那就不叫事了。
大清若想进入江南,必须要花了代价,去拉拢那些实权者。
在清军没有进入江南之前,这都是需要真金白银去赏赐的。
扬州盐商的家产,就是大清进入江南、控制江南的关键!
盐商必须被抄家!
当然,为了避免激怒盐商,使得他们转变风向,支持明廷。
还必须打一派、拉一派!
那些早年跟大清合作的盐商们,可以留着。
暂时不要动他们。
然后迅速将其余的人家抄了家。
等到这些人家灭亡,就可以将空出来的盐引份额,高价卖给那些幸存者。
到时候,自然还是有人要反对的。
这就又可以抄一波了……
到那时,不管他们合作与否,都必须要吐了血!
……
扬州城外,金贵山上,清军的炮兵阵地,已经转移完毕。
虽然舍弃了山顶之后,清军的视野大受影响。
然而,相对于史可法不敢砍豪绅坟头,那些影响士兵视线的大树来说,清军的有利条件,却是实打实的。
清军已经做好了再次进攻扬州的打算。
扬州城内。
史可法犹在等死。
史德威还在为了给父亲送信,以及安抚城内,忙得脚不沾地。
汉都商团新城内,褚宪章也已经做好了一切布置。
谁都想当黄雀。
褚宪章只想当手持弹弓那个人!
……
年三十。
今晚就是除夕了。
扬州大战在即,阴云密布。
午时刚过,已经沉寂了一天半的清军阵地上,忽然响起了降得鼓声。
“咚咚咚咚!”
大地在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