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庆幸——
得亏是洪承畴走了一趟啊!
要不然,倒霉的不就是他们了?
另一边,远离核心,跪在人群之外的陈名夏,更是欣喜若狂。
他是南党领袖。
而洪承畴却是南方人。
原本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正在忧愁怎么干掉洪承畴,好坐稳自己党魁的地位。
却没想到……
洪承畴竟然失败了!
眼见地位更高的洪承畴,即将被主子爷处死,陈名夏心中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
洪承畴啊洪承畴!
这一下,我看你还怎么威胁我的地位!
……
主子爷发了话,自有小官上前跪舔。
几个帖笔式,待多尔衮话音落下,慌忙膝行上前,展开了松江谭笺,铺在洪承畴面前。
松江谭笺,亦称“谈笺”,纸上自带花纹,名贵无比。
是明代笺纸之一,属于高端纸。
产于上海松江。
明屠隆《纸墨笔砚笺·国朝纸》:
“松江谭笺,不用粉造,以荆川连纸褙厚,砑光用蜡,打各色花鸟,坚滑可类宋纸。”
穷奢极欲的“我圣清”,能用贵的,从不用对的。
还有人慢了一步,又急着在多尔衮面前抢表现。
于是,急忙从地上捡起了打翻在地的砚台,开始磨墨。
作为科举出身的大佬,洪承畴的一手馆阁体,那是相当漂亮。
甚至,足以堪比后世的印刷精品!
就算反手写字,也是能够糊在墙上作为壁纸的。
然而,被陈奇瑜毁掉了最重要的两指之后,洪承畴攥着笔,却是写的歪歪扭扭。
甚至,一团团墨点,洇湿了字迹……
多尔衮的眉头,皱了起来。
足足大半个时辰之后,洪承畴才写完了经过。
不待墨迹变干,多尔衮就让然拿过了供词。
然而,他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大怒:
“洪承畴!”
多尔衮一脚将洪承畴踹翻在地:
“贼你娘!
你这圈圈叉叉,是给老子看得吗?
来人呐!
押下去,给老子施以水银剥皮!”
多尔衮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持刀上前,将洪承畴捉住。
“嘶~~呵呵呵~~呃呃~~”
洪承畴一听,双眼瞬间凸起,不过眨眼之间,血丝就遍布了眼球,止不住开始挣扎起来。
他大声嘶吼着,想要挣脱。
然而,那里挣得过侍卫呢?
就在洪承畴凄惨的嘶吼声中,洪承畴被带走了。
群臣只觉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有和洪承畴交好者,想要劝说……
然而,看着多尔衮那血红的眼睛,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弹一丝一毫。
洪承畴被拉走的时候,眼神看向了大玉儿。
那哀求的眼神,只让大玉儿恻隐不已。
汉家有句话: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和洪承畴,可不止一日的交情。
抱着方喀拉的大玉儿,想要开口劝说,然而,怀里的方喀拉却伸手掐了大玉儿胳膊一下。
大玉儿脸色一变,瞬间明白,多尔衮正在气头上,她又刚刚才犯了错,这个时候若是替洪承畴求情……
必然会惹恼多尔衮的。
万一多尔衮一不做二不休,夜晚给她来一杯毒酒……
她的一切谋划,都会失败!
大玉儿心一狠,将眼神瞥向了别处。
“呃、呃、呃、呵呵~”
即将被拖下船的洪承畴,眼见大玉儿也是这般,绝望的他,嗓子里发出了一阵野兽一般的嘶嚎……
然而……
没有人在意他了……
给大清当狗,都是为了自家的利益。
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干啊!
再说了,洪承畴跟大玉儿的关系,谁不知道呢?
他姘头都不救他,更何况别人!
侍卫将洪承畴拖下船,弄到岸边。
在地上刨了个坑,将洪承畴竖着活埋在里面。
刚刚将他新刮的光洁头皮开了个十字口,正要灌入水银的时候,这才发现——
因为走的匆忙,船队里竟然没有水银。
为首的蓝翎侍卫,只得硬着头皮,赶去多尔衮面前汇报:
“启禀父皇摄政王,我等并未找到水银,敢问主子爷,该当如何行刑?”
多尔衮顿时暴怒,大声怒吼道:
“你是猪?!
不会想办法?”
多尔衮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砚台,墨水溅了大臣们一身,尤其是跪在前列的满洲大臣,更是满脸都是。
一众大臣,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多尔衮犹在怒吼:
“找个会杀羊的!
给我在腿上开个口子,吹气!
吹鼓起来,就可以剥皮了!
你们都是猪?
什么都要老子给你们指挥!”
多尔衮一阵怒喷。
吓得赶来汇报的蓝翎侍卫,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主子爷,奴才这就去!
奴才这就去!”
蓝翎侍卫屁滚尿流,爬起来就跑。
侍卫们又将埋在地下的洪承畴刨出来,拿着刀子在他腿上开了口子。
就像剥羊皮那般,使劲开始吹气。
洪承畴嘶吼连连,然而被侍卫们强行按着,一边吹气,一边揉搓。
在气压的作用下,皮肉分离了。
很快,就将洪承畴吹成了气球。
……
半个时辰之后,伴随着阵阵嘶吼,蓝翎侍卫抱着一摞光化皮革,登上了多尔衮坐舰。
“启禀主子爷,奴才们已经按照主子爷的吩咐,将洪承畴剥了皮。”
蓝翎侍卫跪在地上,双手将皮革举了起来。
群臣微微抬头,一见那带着花纹的皮革,所有人都麻了。
不但汉臣惶惶不安,就连满洲勋贵,后背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拿下去,腌制了!
待得我大清进了南京皇宫,就将这东西给我揎了草,悬挂城门之上!”
多尔衮看也不看犹在岸上嘶吼的洪承畴,大声下令道:
“诸军听令,开拔!
去扬州!”
多尔衮一声令下,上百艘战舰继续开拔。
船队离岸,徐徐向南而去。
而逐渐冷清的宿迁城外,只留下一个红白交杂的肉团。
那是为了大清出生入死的大清功臣!
清军走了。
只有远处麦田里三五成群的坟头,那一代又一代的麦田人,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因为被剥了皮,无法止血的洪承畴,在地上挣扎着、蠕动着、哀嚎着……
无声的坟茔,哀嚎的功臣……
这一切竟然如此的魔幻……
这就是大清的现实!
犹如世上最高明的单口相声家,正在表演一场让人忍俊不禁,又意义深远的说教……
天色黑了又明。
月升了又落。
不知何时起,笼罩在宿迁大地上的浓雾,逐渐散去。
金色的太阳,钻出了浓雾,将阳光洒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