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与北祁差不多大小。
北祁划七州,南昭分九郡。
有以山川河流命名的,四季花海所处的祀沐郡,永安城御南军所在的芷江郡,两郡中都有大河,因此得名。
还有以方位命名的椒东郡,处于西北部地区的岭北郡。
岭,自然是纵横万里的西岭。
或是有重大历史发生的,比如零陵郡。
零陵郡很久之前有过一次大规模的战争,史称零陵之战。
那次战争过后,南家成了南昭的主人。
起初起因流传很多,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不过近些年很少有人提及,说法渐渐统一。
南家不忍乱百姓受苦,出手平定祸乱。
很正常,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留下的,只是想让世人看见的。
正四季花海往北,则是南昭最北的郡,名为天中郡,与离江之上最大的港口同名。
南昭最中心的一片富饶地方,名叫云中郡。
自古南昭文人墨客代出的一片人杰地灵之地,南昭国都正南城所在。
也是易年此行的目的地。
离开江南苑之后,几人一路疾驰。
越往北,天气越暖。
等进入云中郡的范围之后,易年终于体会到了烟雨江南。
随处可见的绿意,南昭特有的喜阳之物肆意生长。jiqu.org 楼兰小说网
所有的景物都透着清新迷离,细密的雨丝纷纷洒落,融化在空气中,模糊了一切的边界。
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身处仙境之中,而这仙境在云中郡随处可见。
山前的亭台楼阁像是被烟雨包围的仙宫,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墙壁上的青苔在雨水的滋润下愈发翠绿,让人仿佛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偶有楼阁外的树木被雨水打湿,树叶上挂着水珠,泛着幽深的绿意。
细枝条间,几只小鸟穿梭其中。
只要不是黑色,就好。
烟雨朦胧中,一种诗意的情调弥漫其中。
也难怪这里多出文人墨客。
官道上飞驰之时,也能瞧见些人。
撑着油纸伞漫步雨中,不为享受着这份清凉与宁静,只为生活奔波。
哪里都是一样,生活总要不停的前行。
南北北一路上嘴基本没怎么停过,不停给几人介绍着一路的所见所闻。
家里来客,总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带着七夏去南屿之时,易年没心思欣赏南昭美景,虽然此时也没心思欣赏,却不能驳了南北北的面子。
骑着凤羽营借来的马,与南北北并行在前。
有觅影在,马儿这个叛徒一路上没驼过易年一次,它的背上始终都是觅影。
仗着比凤羽营骏马快出很多的速度,一马一兽时常脱离队伍,想往哪跑就往哪跑。
潇沐雨偶尔会说上几句,收效甚微。
也出去寻过几次,追不上。
在发现一马一兽玩的开心又没什么危险之后也就不管了,反正跑远了也会自己回来。
易年与南北北后面,是一路上一直没分开过的花想容与花辞树。
二人一直在说话,好像要把十几年的失去说回来一般。
不过说的只有二人以前的各自见闻与儿时那段短的可怜的回忆。
花辞树没劝花想容改邪归正,因为以前的路她选不得。
她杀人,不是因为仇恨,也不是想杀人。
她想活着,只能杀人。
易年理解不了,但接受。
还有,花想容除了对仓嘉有私人恩怨外,是个相当专业的杀手,杀人绝不夹杂私情。
所以她的杀业重,但仇人却不多。
毕竟都是买凶杀人,所以凶手从来都不是一个。
杀手是刀,买凶者才是凶手。
不过这也是杀手遭人恨的原因,他们杀人不分好坏对错,只要给钱,任何人都杀得。
仓嘉说过,以前什么样,他管不得,但救了她之后,便要管了。
不过情况有了变数,他们已经与少一楼撕破脸皮,当不当杀手谁也不知道,以后如何更不知道。
花辞树以前什么样易年不清楚,不过花想容变化很大,最起码看起来变化很大。
看向花辞树时的笑意不是装的,偶尔的关心也不是假的。
没与易年说谢谢,虽然知道她姐妹二人的相遇与他有很大关系。
这点,还没变。
再后面,丛中笑还是那副花想容说的整天摆个臭脸的样子,什么事情也不关心。
不过他与花想容一样,总能注意别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杀手的本能与专业。
正如易年在答应雇他们二人时想的那般,这一路上,真的不太平。
就是不知道是来找自己的还是南北北的。
抓过几个,都是寻常武者,没有一个修行之人。
他们没体现出什么敌意,审过,全是拿钱办事。
这些人知道的很少,都是接了命令在某一处暗中观察。
只观察,不动手,发现了便传回消息。
不过都是口口相传,没有任何线索留下。
花想容问过几句,也没什么用。
用她的话来说,想顺藤摸瓜,咱们这一路说不定要耽搁多久,而且到最后什么也查不出。
易年信。
她的江湖经验比自己多太多。
问不出线索,易年也没太在意,反正查来查去最后都逃不过各大门派。
他们如何与自己无关,只要不耽搁自己的事,便由他们去了。
继续赶着路,一路向着正南城而去。
南昭什么都好,就是雨下的有些频繁。
比每年都要频繁,就连习惯了南昭天气的南北北都有些不适应。
下雨道路泥泞,耽搁了进度。
按照南北北的计划,原本天黑便能赶到正南城,可夜幕降临之时,正南城还不见踪影。
天越来越黑,又下起了小雨。
为了抄近路,此时身处深山之中,晚上想赶路怕是不行了。
易年倒是没什么,不过队伍里有三个女孩子,觅影不算,她比男孩子还野,不在考虑范围。
顶着雨赶路有些说不过去,便决定找处地方安营扎寨。
再急,也不差这一晚的时间。
安营这些小事当然由凤羽营众人来做。
凤羽营众人熟练的架起一顶顶帐篷,易年几人旁边等着。
马蹄声响起,不一会,觅影与马儿回来了。
觅影骑着马,手里抓着果子,在雨中吃的满脸狼狈。
马儿嘴里也叼着果子,飞快来到了近前。
大头不停往后摆着,示意易年它前去。
易年不清楚马儿要干什么,马背上的觅影开口道:
“有,房子…”
觅影能说话,不过只能说些简单的。
但比马儿强,最起码会说。
听见觅影说完,三女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有房子便有人家,有人家便有热水。
对于身上湿漉漉的几人来说,此时什么也不如洗个热水澡来的舒服。
三人同时看向易年,眼中的欣喜与希冀怎么也压不住。
无论在哪里,易年总会莫名其妙的变成最后发声定夺的人。
医馆,路上,古境,南屿,都是如此。
虽然不太理解,但瞧见三人变了的神色,自然不好拒绝。
点了点头,开口道:
“那便去吧。”
说着,指了指凤羽营。
南北北立马会意,叫来手下交代了几句。
那人领命而去,继续搭着帐篷。
山中人家不会太大,装不下这么多人,只能辛苦一下凤羽营众人了。
交代完,几人撑着伞跟着马儿与觅影便向着那处赶去。
潇沐雨与丛中笑也跟了过来。
潇沐雨跟着花辞树,丛中笑则是跟着易年。
虽然还没付钱,但雇了。
一行六人都有修为在身,虽然有高有低,但夜里赶路还不成问题。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到了。
最前面的觅影伸手指了指。
“这儿…”
说完,小腿一夹,马儿窜了出去,眨眼便消失在了黑夜中,不知又要到哪里去疯。
“小心点儿。”
有些无奈的潇沐雨提醒着,不过它们应该听不见。
觅影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由着她去了。
几人也没在意,习惯了。
转头看向觅影所说的房子,然后同时愣在了原地。
本以为是山中人家,没想到却是一间客栈。
东西北三面各有一幢二层小楼,中间有走廊连接。
南边,则是大门所在。
上面有牌匾,满是雨水冲刷痕迹,只能看见一个客字,别的瞧不清楚了。
多半是什么客栈之类。
院里儿寻常东西都有,桌椅板凳,日常用具之类。
很乱,很旧。
三幢小楼没有一盏灯亮着,黑漆漆一片。
楼也很旧,墙上爬满了藤蔓,不知多久没清理过了。
深山中,雨夜里。
一处突然出现的漆黑客栈,看着着实有些诡异。
易年倒是不怕,不过花辞树与南北北的神色明显变了。
花辞树一手拉着花想容,一手挽着潇沐雨,算是有了些安慰。
花想容见多了,面色如常。
南北北下意识的往易年身边凑了凑,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
好巧不巧的,不知从哪来了一股邪风,吹着北面那幢小楼的大门吱吱作响。
这门也是,响就响吧,偏偏发出的声音又很怪。
“吱…吱…吱…”
几声过后,听得南北北与花辞树头皮发麻。
听着南北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易年转头望去,开口道:
“还去吗?”
“去…”
三女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