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本事

第117章 本事

林凤祁一路奔回正房,一边疾走一边问房间里的丫鬟,“夫人呢,究竟出了什么事,”

茵娘正坐在榻上,见林凤祁进来,身子一扭,一副“我现在不想理你”的姿态。

但丫鬟们可不跟茵娘同一阵线,见林凤祁回来,彩朱早就上前,非常带感j□j彩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另外还呈上证物。

林凤祁摸了摸放在碟子里的冰块,他的想法跟茵娘是一致的,这样规整的冰块绝对不可能是地上的水凝结而成的,只能是有人带在身上,趁人不注意偷偷扔到地上的。

且泼水多打眼,而直接放冰块就不同,冰块本就透明,经过的时候偷偷扔到地上,人不知鬼不觉。今天又下了雪,积雪在上面一盖,更是不易让人察觉了。

林凤祁问:“今天有别院的人来过正院吗?”

这件事不大可能是正院的人做下的,这点御人之术的自信他还是有的。不说能入正院伺候的都是机灵人,跟着侯爷夫人自然比跟着别人前程远大,丫鬟们不容易被人用钱财利益收买。且自茵娘怀孕后,正院的丫鬟全都是被抄过底的,但凡有一点可疑的,都被找了理由打发到了别的地方伺候,剩下的丫鬟不说忠心耿耿,但也绝对不敢起暗害主母的心思。

彩朱答道:“今日傍晚的时候,四夫人带着丫鬟来看望过夫人。”

一直以来,四夫人罗氏对夫人的态度都是不远不近的,她充分表现了对茵娘这个长嫂的恭敬,不会故意来找正房的茬,对大太夫人做的那些事情也不见她有份搀和过,但也不见她会故意来奉承正院就是了。当然,茵娘对外称病时,她也会带一些药材偶尔来看望,但坐的时间都不久,好像就是为了尽个妯娌的情分,尽完她就走。

罗氏虽然表现得好像对正房没有企图,连夫人都觉得她与大太夫人是不一样的人。但彩朱却不以为意,没有别的为什么,就凭她现在和大太夫人是一家人,她就不相信罗氏不是好人。按照她从小在府中听闻来的内宅经验得出:敌方阵营里的人,对你表现得再友好,再说对你没有所图,那都是不可能的,人家暂时不动作,那是为了在你放下心防时在背后捅你一刀。

事实证明,她果然没错,看吧,这一刀就来了。而现在有机会,她当然要使劲的在侯爷面前给她上足了眼药水,免得她将侯爷都骗了过去。

其实茵娘一直以来也是很满意罗氏对自己一房的态度的,不远不近,真真是刚刚好。她虽然不喜欢大太夫人,但对罗氏,虽谈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大太夫人时不时的总要弄点事情出来,她作为人家儿媳妇,不能要求她站到自己一边,但她能不跟着大太夫人一起掺和,已经是很难得了。但觉得她本分聪明是一回事,但并不表示茵娘就没有防着她。人心肚里藏,世上的人这么多,她陈茵娘又不是什么聪明人,总有看漏眼的时候。她送来的那些药材,往往都是搁在箱子底下不见天日的命。

林凤祁听完彩朱的话,并未表示什么,挥手让她下去之后,自己则去安慰讨好娘子了。

林凤祁从身后抱着茵娘,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然后轻声问道:“吓坏了吧?”

茵娘不答他的话,右手拿着一方帕子,默默不语的缠着自己的左手玩。

她在生气!

这是林凤祁得出的结论,且他自然也知道茵娘生气的是什么。

林凤祁转过头来对着茵娘的脸上亲了一口,笑了笑道:“怎么,又吃醋了。我今天去西跨院并没有什么,我只是去跟蒹蒹说清楚,我虽然纳了她进门,但我不曾喜欢过她,以后也不会喜欢她,更不会碰她。把话跟她说清楚了,也免得她以后生出什么误会。”

茵娘心中更怒了,抿了抿嘴,用帕子缠手掌缠的越发紧了。还说没什么,蒹蒹,蒹蒹的叫的多亲热啊!

林凤祁看着茵娘近似自虐的行为,握过她的手,将缠在她手掌上的手帕一层一层的绕开,手掌果然因为血流不通形成了一片红色,林凤祁拿着她的手掌轻轻的揉了揉,接着又拿到嘴边吹了吹,然后道:“你要相信我!”

茵娘低着头,喃喃的低语了一句,林凤祁没有听清,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茵娘这次抬起头来,转过身瞪着丈夫,包着眼泪委屈的大声道:“我说你欺负我!”

“我哪有欺负你!”林凤祁辩解道。

“你就有!”

“好,我有我有。”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接着又将手臂支起来给她,道:“要不你咬我一口,就当你欺负回我。”

茵娘没咬他,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接着又转过身去,颇有些像小孩子因为没吃到糖而发脾气的样子。林凤祁知道茵娘的性子,她自己小小的发作了这一场,多半是气已经消了,现在表现得还在生气的样子,多半是还想要他哄一哄。

林凤祁抱过她,又亲又哄的,说了不少的情话,又跟她保证以后再不去西跨院,这才哄得茵娘一笑。

哄笑了娘子,林凤祁又开始纠结起院子里出现冰块这件事情来,语气不虞的道:“真是过年了都不肯消停。”

茵娘玩着林凤祁的手指不说话,心里却附和道:可不就是不消停。

其实在她院子里放冰块,也不一定就是为了让她出事。那一边自来知道她怀孕后,无论去哪里身边都是不离人的,就算她不幸滑到,身边的丫鬟也能及时的护住她,她出事的机会微乎其微。当然,若是她真这么倒霉连身边的丫鬟都没有护住她,她真因此出事是她们赚到了。但她们主要的目的,怕是想不断弄出一些事来让她焦心忧虑。怀孕期间最忌讳情绪不好,弄不好因此滑胎的有,为此生下的孩子体弱的更多。

而不妙的是,她的目的似乎还真的达到了。她怀孕后,不说全身戒备,那也如临大敌,她将棠荣院围得再水泄不通,也常常担心会不会哪里疏忽了,最后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来。便是之前大夫说她有些胎气不稳,不也有部分原因是她忧心过度所致。

林凤祁继续道:“若不是快过年了,我真想带着你去庄子住上几个月,直等到孩子生下来再回府。”停了一会又道:“要不过完年,我带你去岑东县的庄子住上一段时间?”

茵娘的眼睛亮了亮,若是真能去庄子那是再好不过了,府里气氛压抑,去庄子不仅可以散心,也有利于养胎,而且,她就不信去了庄子,大太夫人还能手伸这么长去作怪。

但很快她眼睛的亮光又熄灭了,林凤祁虽然不说,她也知道自皇上训斥他之后,他在官场上混得有些不如意。以前他常有同僚会来府中找他,来给府里送礼的人也多,像年关这种时候,来送礼的人只会更多。但最近府中,不说门可罗雀,但也实在有些门前冷落。

无关世情冷暖,皇帝的训斥本就不单单是训斥而是一种信号,跟你关系再铁,人家也不能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险来跟你谈感情。这种时候林凤祁肯定得忙着怎样让皇帝消气,哪里能放下手中的事情跟她去庄子上散心。更何况,明年凤芷和凤萤要出阁,她作为长嫂,也不能不留在府里。

林凤祁很明显也想到了自己可能根本走不开的事情,接着有些愧疚的道:“你再忍一忍,最近府里事情多,等再过些时候,我想法子让大伯母一家分家出去,这样也能少些烦心事了。”

茵娘点点头,握了握林凤祁的手,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等到晚上,茵娘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望着黑漆漆的帐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一手枕在她身下一手枕着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丈夫,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真是好眠,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接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但过了一会,她觉得这样睡放佛也不舒服,又再次将身体转过来。

林凤祁感觉到身边的人动来动去的,很自然的伸手将茵娘抱的近了一些,接着拍了拍她的背,低沉着声音道:“你乖,快睡吧!”

茵娘看了看林凤祁,接着好像是想到什么鬼主意似的,嘴角弯了弯。伸手从他的中衣上进去,在她的胸口摸了摸,接着继续往下,从他的裤头上伸进去,将里面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握了握,又在它的顶端捏了捏,接着……它就硬了。

小弟弟都醒了,大弟弟还睡得着吗。

林凤祁睁开眼睛,抱着茵娘问道:“你想了?但是不行,大夫说你最近动了些胎气,等你好一些我再给你。”

茵娘只是自己睡不着,于是也不想他睡的香喷喷而已,但很明显,他好像误会了。茵娘也没有解释的打算,上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问道:“那你想不想?”

林凤祁用一种“你干了坏事还卖乖”的表情瞪着她,道:“你说呢?”小弟弟都被她弄醒了,还问他想不想。

茵娘突然想到林凤祁似乎禁欲很久了,再想到家里来了一个名正言顺可以和他**的女人,茵娘的危机感顿生,忙道:“我帮你!”

林凤祁刚想说“不需要”,茵娘却已经往下一滑钻进了被子里面,接着……两片柔软的唇将他的含住,唇香齿软。他享受的闭上眼睛,身体慢慢紧绷,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重重的哼一声,接着,身体才放松起来。

茵娘翻开被子坐起来,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嘴上鼓鼓的,仿佛还含着什么东西。林凤祁连忙从床头拿了帕子递给她,她这才将嘴里白浊的**吐到帕子上。林凤祁又下床去给她端了茶水,等簌过口之后,茵娘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躺回床上背对丈夫。

林凤祁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笑着道:“小妖精,你这本事从哪里学来的?”他敢发誓,他绝对没有教过她这门技艺。他之前怕茵娘不喜,从来没有教过她太挑战人心理的技术,他顶多是教她怎么用五姑娘帮他解决罢了。

茵娘拉过被子捂着脸,过了好一会才嗡声道:“书上。”

林凤祁愣了一下,接着问道:“哪里来的书?”他以为是院里哪个丫鬟找了一些不正经的书回来给她看。

茵娘答道:“就成亲的时候娘塞给我的书。”

林凤祁这才明白过来。他自来知道女子成亲前,家里的女长辈为了教会她们怎么伺候相公,都会传授她们一些床事上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教的就会给她们一本春宫图让她们自己揣摩去。看来自己的小妻子将这门课学得不赖,而岳母,果真是个好岳母啊……

茵娘接着转过身来,望着林凤祁道:“以后不许去西跨院!”

她竟还记得这件事呢!林凤祁摇了摇头,接着捧着茵娘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会,然后才道:“傻瓜!”

茵娘又道:“以后也不许叫她蒹蒹!”

“好,不叫,我以后叫她柳氏,好不好?”

茵娘点点头。

天光见晓,到了早上,雪也已经停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柳蒹蒹站在廊下,看着外面的雪花,想起早上起来时红英对她说的话:“昨晚夫人房里叫水了!”心里不由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虽未知事,但也晓得这意味着什么。她们刚进府,对府里一不熟悉二无人脉,红英能打听到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正房故意将消息漏出来给她听的。

过了一会,彩朱从房里出来,对柳蒹蒹道:“柳姨娘,外面天气冷,夫人体贴您,让您到小花厅里面等。”

柳蒹蒹道:“彩朱姑娘替我谢谢夫人!”

彩朱道:“姨娘不用客气。”说完领着她去了隔壁的小花厅。

小花厅里早就生了火盆,暖融融的,丫鬟送了热茶来,柳蒹蒹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才将心口里的寒气去了一部分。直到丫鬟喊“夫人到”,柳蒹蒹这才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

茵娘进了花厅,先是看了一眼柳蒹蒹,见她穿了一件兰色的素绒绣花小袄,□一件杏黄的挑线裙,梳了倭马髻,戴了兰花形的花胜,插了一支镶宝石的簪子,通身华贵一点不输茵娘。或许是没有睡好的原因,她的脸色略显憔悴。

茵娘想:嗯,虽然妾室没有嫁妆,但她进门肯定带了不少名贵首饰衣裙进来。

而此时,柳蒹蒹同样在打量茵娘,大红滚边对襟袄,同色的十二幅湘裙,因为已经出怀,肚子鼓起。她的头上梳了杜丹髻,戴了一个红白宝石相间镶嵌而成的发箍,耳朵上一对绿玉耳环,眉目娇美,如一朵雨后亭亭而立的海棠。嘴唇有些红肿,像是被人亲吻而致,却衬得她越加的娇媚。她心中不由有些纠紧,但黯然一闪而过,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笑着与茵娘对望。

等茵娘在椅子上坐下,柳蒹蒹这才站起来,不慌不忙的给茵娘行礼:“见过姐姐!”

茵娘听她一声非常自然叫出来的“姐姐”,心里很是腻歪。明明自己年纪比她还小,却偏偏被叫做姐姐,要她说,她还不如直接叫她夫人还比较好。不过,叫正室姐姐是贵妾的才有的资格,或许她是向她显摆她贵妾的身份也说不定。

茵娘将自己在沉思中拉回来,对柳蒹蒹点点头,然后道:“姨娘坐吧!”

之后茵娘非常程序化的问了一些“昨晚睡的好不好”“丫鬟伺候的好不好”“吃过早膳没有”之类的话,接着以一句“姨娘以后不必天天过来,每月初一十五来一次就行,若有什么需要的派人过来跟我身边的青花彩朱等人说就行”做总结。反正她也不喜欢她,谁乐意她天天到她跟前来膈应人,她们两个最好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柳蒹蒹好似也没有心情玩姐姐妹妹真相爱的戏码,也没有矫情,直接道:“是。”

茵娘端茶准备送客,柳蒹蒹又道:“太夫人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也许多年没见过太夫人了,不知我可否到福寿院去看望太夫人?”

茵娘愣了一下,心道:难道是准备寻太夫人撑腰?

柳蒹蒹见茵娘不答,又问了一句:“姐姐,不知可否?”

茵娘反应过来,答道:“你尽可以去,但太夫人见不见你却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柳蒹蒹道:“是。”

柳蒹蒹走后,青花抱怨道:“夫人,您怎么答应让她去见太夫人了,您最近和太夫人的关系不大好,万一太夫人捧起她来跟你打擂台怎么办。”

茵娘道:“若她非要见,我就是拦着,她也会想方设法去见的,我何必费那个劲去拦。再说了,你家夫人可是很贤惠的。”

青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喊道:“夫人!”

茵娘拿着一根簪子,呵呵的笑起来。

茵娘这一日,是在待客中度过的。许多茵娘交好的夫人小姐,例如小应氏,寿阳长公主的长媳窦氏,蕴姐儿等人,昨日纳妾时她们不方便过来,免得让人以为是给妾室体面,但今日却不约而同都过来探望。

不得不说,人总是喜欢同情弱者的。

之前茵娘房中没有妾室,林凤祁又为了茵娘将两个通房打发了出去,甚至为了不纳妾敢违逆林太夫人,茵娘活得简直羡煞帮人。旁人见她不说嫉妒恨吧,那也是羡慕的,毕竟这个世上有这种福气的人太少。就连房里同样没有妾室的小应氏,都是有些羡慕茵娘的,更别说家中妾室已经生下儿女的窦氏了。苏豫不纳妾一半是看在她娘家的份上,另一半则是他算得上是好男人,花在女人身上的心思少,但就算这样,他身边也还是有两个通房。若没有茵娘和小杨氏对比着,小应氏肯定会觉得她其实是非常幸福的,但人比人气死人,小杨氏还好,她毕竟还是继室,但茵娘却是正正经经的原配,若说她没有羡慕过茵娘,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结果等柳蒹蒹这个贵妾一进门,她们对茵娘的态度立马转变成同情了。

侯府嫡女,皇上所赐,听说过完年还要给诰命,这样的贵妾纳回家中,就是犯了错都不知道怎么处置,简直是纳了一尊菩萨回来,该日日供着的。她们家中再是有通房妾室,都不过是奴婢抬上来的,卖身契在手,就算生下儿女也翻不出什么浪来,犯了错要打要卖随她处置。哪里像茵娘,摇摇头,心里叹两声:真惨真惨!接着继续安慰茵娘:“妾室都是玩意,前面再是加个‘贵’字又如何,还不是得认你为主母,你也放开心胸,好好将孩子生下来,有了儿子,你的地位就稳稳的。若因她气病了,反而不值当。”

茵娘觉得,她今天收到的同情,比她过去十几年收到的加起来还要多。

茵娘叹气两声。佛曰,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

等小应氏等人走后,茵娘坐在榻上无聊的望天。

青花从外面进来,有些幸灾乐祸的对茵娘道:“夫人,太夫人没有见姨娘。”

在茵娘的意料之中,林太夫人再不满意茵娘,那也是她亲自教导出来的亲儿媳,她可以因为林凤祁对她太好而不喜她冷落她,关起门来她对她做得怎样过分她都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但绝不会捧起个外人来对付她。林太夫人是很知道亲疏有别的,当另一个人比茵娘亲的时候,她对付茵娘,当茵娘比其他人要亲的时候,她就绝不会为了其他人打茵娘的脸。

而林太夫人也确实是这样想的,此时她坐在福寿院的榻上,做着跟茵娘同样望天的动作,她在想柳蒹蒹进门这件事。

对于柳蒹蒹做了儿子的妾,林太夫人心里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她觉得有些幸灾乐祸,看吧,当初让你做正室你不做,结果只能给我儿子做妾!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柳蒹蒹是薛贵妃怂恿皇帝塞给她儿子的,她们家跟薛贵妃不是同一派,薛贵妃塞个妾给她儿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讲燕娘复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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