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喝喝,那都是人生真味(更2)
静怡一直在跟简桐的医生聊,充分询问了简桐的身体情形、胎儿的状况,以及最后这一段時间里的注意事项。
那位年轻的医生就笑,“您别这样紧张。像您这样都经历过的长辈,一切就更可以从容些。没事的,现在医学条件很好,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静怡这才长出口气,自己也笑开,“怎么比我自己当初生孩子还紧张啊。”
医生也不由得羡慕,“您真是位好婆婆,简桐真幸福。”
静怡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正看见万海站在走廊里等她。万海也老了,这么多年的病痛让他已经有了点驼背。虽然已经不见少年時的英挺,可是他还是他,即便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让熙熙攘攘的医院走廊一下子寂静下来。
她只看得见他。
万海笑着迎向静怡,“跟医生聊过了?一切都没问题吧?”
静怡一颗心轻轻放了下来。万海没有问她今天下午怎么会没去见面,更没问她之前安排要走的事情,他只是如同寻常老夫老妻一样,轻声慢语唠着家常。
“一切都好。”静怡感知到眼眶里有温热濡湿。
执子之手,为的不过是与子偕老。每个人都是凡夫俗子,要的不是小说与电影里那种轰轰烈烈,而是平淡的幸福。
她虽然可能错过了万海那段惊涛骇浪的少年感情,但是她至少还能拥有万海细水长流的今日,便足够了。
人若惜福,便是幸福。
小桐千方百计拦住她,她又如何猜不到这也是静兰的意思?小桐与静兰多年相依为命,早已母女连心,所以小桐所做的一切又岂是小桐自己的决定?
爱过恨过,都已成“过”;活在当下,才更重要。
“静兰买了一大捧沙枣花,在我车上,说是你喜欢。”
静怡由衷笑开,“难得她还记着。万海,你恐怕早都忘了吧。今晚罚你回去给我做兰州拉面吧,街上馆子里的都没你做得地道好吃。”
“好。”万海笑起来,“刚刚小桐也吵着要吃,今晚我好好给你们露一手。”
简桐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走,兰泉从门外进来就乐,索姓坐在抄手游廊下头看着简桐,“娘子,顺便磨点虫草粉给你炖鸡汤吧。”
。简桐站住,瞪他,“你当我驴拉磨呢?”
“不然也是白走,一举两得呗。”兰泉冒着被炮轰的危险嬉皮笑脸。
“行,我同意了。”简桐说着扬声冲堂屋里喊,“奶奶,麻烦将您屋里那个细石头小磨给我用用。我要拉磨了?”老太太还保留着些老式的习惯,房间里那精巧的小磨盘是磨胭脂挑粉用的。
吴冠榕从房间里走出来,“说什么疯话?”
简桐笑眯眯指着兰泉,“他说让我在当院里拉磨。”
“兰泉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吴冠榕面上有怒色。
兰泉赶紧嬉皮笑脸过来给二位赔罪,“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婆婆从厨房端着鸡汤走过来,凑到吴冠榕身边就乐,“看着没,兰泉那猴儿精打小也没这么痛快跟您承认过错误啊。www.youxs.org,要不就是直接翻墙逃跑,嘴上就硬得跟个鸭子似的;我都怀疑这会儿眼前看见的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兰泉了。”
吴冠榕一听就也乐了。转身回屋,“让他们两个自己折腾去吧,我可不管他们两个了。”
兰泉趁机凑过来,“小老师猜猜,我的嘴是怎么变软的?”
简桐认真想了想,“我亲的?”
兰泉笑得跟鸭子似的嘎嘎的,“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兰泉色眯眯盯着简桐因为临产期将至而越来越的上围,“它越来越大,我每次含到嘴里就也只能把嘴越长越大。時间长了肌肉失去回弹力,所以就变松变软了呗?”
“靳兰泉你个不要脸的?”简桐举起手就打。
古老而压抑的靳家大院里,欢快的笑声放肆扬起。
吴冠榕跟何婆婆在房间里听见这笑声,也不由得都摇头笑开。
吴冠榕嘱咐何婆婆,“出去叮嘱小桐趁热把鸡汤喝了。”
何婆婆就乐,“您就不能自己说一声儿啊?隔着扇窗子罢了,还得让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出去传话。”
吴冠榕恼了恼,径自转身走向床铺去,不搭理何婆婆。
何婆婆就站在那乐。
“那您也吃口饭吧。”何婆婆上来摆碗筷,“司令他老人家又上蔺家去了,估计又不能回来吃饭。真愁人,司令这怎么老了老了还不着家了?”
吴冠榕也怔了怔,“赶明儿打个电话,邀请蔺家祖孙俩过来做客吧。哪儿有咱们老爷子天天上人家蹭饭的道理,按着礼节,咱们也得回请。”
何婆婆瞄着吴冠榕的神色,抿着嘴笑,“尤其让蔺鸿涛必须得来,不许不来。”
吴冠榕一世用心,却都瞒不过这位老姊妹儿。吴冠榕就笑起来,“就这样定了吧。我吃饭吧,给我倒一盅长相思来。”
何婆婆瞄着吴冠榕,轻声说,“现在的长相思跟过去的不一样了。小桐说过,她妈妈后来酿的长相思配方里好像总差了点什么,就是酿不出古味儿来。您要是想喝,我看得跟小桐她妈妈再要点她们家里头窖藏的老酒才行了……”
吴冠榕皱眉,“阿何?”
何婆婆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可没说让您见她……我只是说酒这个事儿呢。我回头跟小桐和兰泉说吧,让他们给您再去要坛老酒去。”T7sh。
何婆婆闪身赶紧逃离火场。吴冠榕却坐在那里呆住。
每次喝长相思,她心中岂能不百感交集?那酒里头有恩有怨,有喜有痛,可却仿佛上瘾,越是想不喝,每到心中有事的時候却又非喝不可。
老头子现在都能放下身段天天跑蔺家,去跟蔺水净下棋、赏花,据说还哼哼呀呀地唱歌儿,那她呢,真的就一辈子这样端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