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上个月销售额又降了5个点。”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光明县飞特玩具厂厂长办公室，财务王芸轻轻关好门，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年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啊！
来厂里上班两年了，王芸很清楚厂里的情况。
这十年网购兴起，近几年又流行直播带货，像飞特这种传统玩具厂早就该改革了，不然只能淘汰，现在做玩具的都是做品牌找代加工，而飞特之前的主要业务一直是动画片衍生的玩具代加工，货销给绿藤市里的经销商，也有部分直接销给光明县内的学校小卖部、玩具店和商场。
但随着智能手机的出现，现在的小孩子都不怎么玩玩具了，更多的是成天抱着个手机。
而且家长都是新时代的年轻人，买玩具也大都在网上买，便宜种类还多。
这两年飞特在厂长乔远贵的带领下有意改革，跟上时代的步伐，做网店、做短视频、做直播带货，以增加销量。
但竞争激烈，并没有做起来。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厂里一年不如一年，更细一点来说就是一个月不如一个月。
按王芸的估算，厂子如果没有大的变化最多再能撑一年，也可能不到一年就要倒闭关门了。
不过她并不准备辞职或者立马找下家，暂时能干一天是一天。
因为飞特是光明县里极少数双休的公司，其他公司十个里面十个都是单休，虽然只差一天，但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老板乔远贵为人大方，厂里的福利待遇在行业里算很不错的了，就算现在厂里每况愈下，他也一直每个月按时15号发工资，从未拖欠。
就是这发展，前景有点堪忧。
回到员工办公室，王芸脸上挂起笑容，和空闲的同事们跟往常一样聊起了天。
还有半小时就下班，现在坐等。
“芸姐，我们真的5点半下班吗？”一个新来的出纳年轻姑娘问道。
“真的！”王芸笑道，“这是你今天第二次问我了。”
“我这不是不相信嘛，幸福来得太突然！之前公司每天的工作就那么多，老板硬是要我们呆到6点半下班，而且单休，明明周六没我什么事，非要过去，现在我们厂又是双休又是5点半下班，待遇也不必其他公司差，我都不敢相信！”姑娘说起来滔滔不绝。
“你就放心吧，我们厂长很人性化的。”旁边一个老同事笑着说。
县城里的公司大都是这样，事不多，单休还加班，有的还整天开会，除去必要的工作外其他都没什么意义，但老板就是要让人呆在公司里。
原因大概就是老板每天出去喝酒拉生意，累死累活，能让员工们把其他小事做完就放假了？
这能惯着你？
当然主要原因其实是人才都跑市里去了，县里的人才基本都在政府单位里，在县里公司上班的大都没有不可替代性。
就算走了，随时能招个新人。
主动权完全在老板手里。
这也是王芸和其他老同事都知道玩具厂可能要垮了，但还留在这里的原因。
双休，太香了。
至于失业他们并不担心，谁家在县里没点关系，工厂垮了再托点关系找个新工作就是了。
反正也都是混日子。
......
厂长办公室。
厂长乔远贵和副厂长卢斌看着桌上各个部门的工作报告，愁眉不展。
俩人当初回乡创业就是为了带动家乡经济发展，头几年，越做越大，厂里工人越招越多，不说对光明县有多大帮助，但最起码就业岗位创造了不少，算是向心里的崇高理想迈出了一小步。
结果时代的洪流滚来，互联网日新月异，传统行业备受打击，要么裁员，要么转型，俩人不想裁员，也没法转行，咬牙坚持着，可终究躲不过时代的浪花。
公司不是学校，成绩不行就只能破产倒闭。
俩人心里的预估和王芸想的差不多，最多只能再坚持一年。
“还得从网店和直播带货下手！”卢斌坚定的说道，“这就是现在的风向，逆风走只能寸步难行。”
“我同意。”乔远贵皱着眉点了点头，“但是我们之前也不是没试过，网店勉强算开起来了，但效果一般，直播带货完全两眼一抹黑，招的人都是过来试水的，自己也没搞过，搞过的有经验的也看不上我们这儿，而且网上直播带货的太多了，竞争太激烈。”
“再难也得做！这就是我们把厂子开下去的唯一出路！”卢斌坚持自己的看法。
路已经摆在这了，就一条，刀山火海都得往前走。
“你说得对！”乔远贵眼神坚定起来，“就这一年，做起来就继续做，做不起来就没办法了，今天乔燃高考完，等会儿回去问问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年轻人上网多，说不定能给我们提点建议。”
“你要问也得明天再问，他今天刚高考完不得和同学出去玩一下？”卢斌笑着道，“我女儿可是早早就和我打了招呼，今天晚点回家，我同意了，但不准超过十二点。”
乔远贵想了想。
“也对。”
高考完是该放松一下。
至于12点就没必要了，夜不归宿也没什么问题。
......
光明一中。
学校门口停满了车辆，站满了家长，还有交警指挥交通。
默契的是大家都很安静，没有一辆车鸣笛，就连家长说话都控制着声音，因为对于校园里的学生们而言，这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为数不多的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
校园内，某栋教学楼二楼的考场里。
乔燃写完英语作文最后一个单词，又检查了两边试卷答题卡后，总算松了口气。
半小时前，32岁的他正在外面相亲呢，上个厕所的功夫脑袋突然一昏，再次睁眼，居然出现在了高考考场上。
这突发情况一下子把他搞得紧张得不行。
穿越到高考考场也是没谁了。
好在发现是最后一科英语，虽然毕业多年，但因为职业的原因，英语一直没落下，做起题来还算得心应手。
要是数学就完蛋了，理综更完蛋。
确认名字、考号都写好、没有答题遗漏后，离考试结束还有10分钟。
乔燃低头装作看试卷，整理了一下脑海中不同的两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