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黑夜中的鬼魅如影随形,在满地疮痍中游行。
这一支诡异肃杀的部队,刚一现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正在和白车营厮杀的海寇见到这支部队的到来,迅速让开一道口子,退出了一线,将整个战场交给了他们。
“迎敌,迎敌!”秦镇竭力的嘶吼,让刚刚没喘几口气的白车营士兵重新集结起来。
他能敏锐的感受到,眼前这一支区区二百人的部队,绝非善类!
一种十分浓郁、熟悉的肃杀之意席卷而来,那是一种只有在尸山血海之中拼死搏杀才能积攒下来的汹涌杀意!
双方碰撞的瞬间,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嘶吼,唯有白车营将士的哀嚎。
这些鬼杀队士兵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哪怕被人砍中,刀入肺腑,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吃痛。他们就像一群不知痛楚,不知疲惫,不知死亡的杀人机器,用一种极为效率凌厉的手段,一刀扎进了白车营的阵线,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
“开什么玩笑……”
秦镇始料不及。
他一度以为白车营的战力,虽不是顶尖,但也勉强能达到这个世界军队实力的中上水准,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面对这一支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军队时,自己一手缔造的白车营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和对方相比,自己花一个月时间训练出来的白车营,就像小孩过家家。
一推就倒。
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众多的海寇再度围了上来,和黑衣军团一起对白车营发起了围攻。
敌众我寡,秦镇不得已只能下令撤退。
“回退!退回营地里去!”
跟着他杀出来的三百多人,退回营地时,已不足二百!
“射!给我狠狠的射!”李九驾着重弩阻击着企图涌上来的敌军。
密集的弩箭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暂时遏制住了敌军的步伐。
“不行,不能这么打!”秦镇眉头紧皱:“这么打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人数上的巨大差距,让秦镇不得不认清现实。
此时的他,还没有和眼前这支海寇对抗的实力。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海寇。
看着正潮水般涌来的海寇,他果断下达了命令。
“陈数,即刻带着弟兄们离开,去找太史望求援!”
“那你呢?”陈数问道。
“我留下断后!”秦镇咬牙道。
“你脑子灌了浆糊吧!你是将!要走也是你先走,我断后!哪有你断后的道理?!”陈数正咬着绷带,缠着自己的手臂止血,他强握住刀,肃然道:“镇儿,你带着那个女人先走,我来断后!”
“说什么屁话呢?”
秦镇眼神坚决。
“我说过,杀敌老子第一个冲,撤退老子最后走!这就是我白车营的规矩!这是军令,执行命令吧!”
寥寥数语,飘荡在浅滩之上,响彻在每一位白车营将士的心中。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
在这种情况下,秦镇身为主将,居然没有率先逃命,而是选择留守断后,为他们这些小兵小卒争取撤退的时间。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一时间,白车营无不动容,热血激昂!
“我不走!护军大人如此待我,我就算是舍掉了这条命,也要护大人周全!”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看着一位位红着眼冲向敌军的将士,秦镇百感交集。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性的时候,坚守已经毫无意义,保全有生力量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的命令,难道你们都不听了吗?!”
他陡然扬声,怒斥道。
“老子训练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白白送命!去找太史望,告诉他老子发现了海寇的军队,让他速来救我!”
厮杀了一夜,不知何时已近拂晓。
敌人已经越过了沟渠障碍,压到了营地之外,那脆弱不堪的木桩围墙在敌人的攻势下摇摇欲坠。
“走!”秦镇嘶吼一声,推了陈数一把。
后者咬着牙,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老子不走!镇儿,老子和你一块狙击敌人!”
山海嚷嚷着,杀红了眼。
赵羽一声不吭的来到秦镇身边,青涩的脸庞上透着倔犟。
“走,放心,我死不了。”
秦镇的声音透着笃定和自信,让人信服。
虽然赵羽并不知道秦镇的底气来源何处,但出于对秦镇的信任,他最终还是将山海拉走。
李九是最后一个走的。
走之前他朝秦镇行了一个大礼。
“护军大人,若你还能活着回来,我李九今后这条命就是您的!”
“麻溜滚蛋!”秦镇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秦镇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冲进营帐中,将坐立难安的妻菏绘抓了出来。
“你想要做什么?你若是敢伤我一根毫毛,青木将军绝不会放过你!”她脸上透着惊慌,还以为秦镇穷途末路,准备要挟自己,逼青川桤木退让。
“公主殿下,你是否忘了一件事?”秦镇眼中掠过一抹隐藏极深的疯狂:“你可吃了伸腿瞪眼丸呐。”
营地的外墙轰然倒塌,黑压压的敌军涌了上来,将秦镇围住。
此时的营地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秦镇孤零零的一个人,挟持着妻菏绘,对峙着数千海寇。
“上前一步,你们的公主脑袋落地。”
他躲在妻菏绘身后,规避着任何可能袭来的暗箭,倭刀顶在后者堪堪一握的后腰上,只需轻轻用力,就能将其捅穿。
海寇们唯恐秦镇伤害了妻菏绘,一个个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这时一道苍劲的身影缓缓的从人群中走出,青川桤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挟持妻菏绘的少年,淡淡的朝众人压了压手。
他问道。
“你是谁?”
“大商水师白车营护军,秦镇。”
“你这是在……断后?”说出最后两个字时,青川桤木语气十分微妙。
在他的认知中,断后这种事往往是最低贱的弃子才会做的事情。
秦镇身为一营之长,居然会主动留下来断后,换手下将士逃生?
这不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都十分的令人惊奇。
“你又是谁?”秦镇眯着眼反问道。
青川桤木并没有回答秦镇的问题,而是好整以暇的问道。
“你的人已经坐船走了,能不能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