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齐宇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对面听起来有点闹,我喊了好几声齐宇都没有说话,我以为他大半夜没事干发疯逗我玩,因为他以前就很闲,经常大半夜给我打电话,然后装鬼叫吓我。
我骂了一句神经病,刚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齐宇突然开口。
“别挂。”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低沉。
我感觉到不对劲,立马清醒了,“你怎么了?”
齐宇很少有这个样子,我不免联想到那天去他家做客时齐叔叔和齐妈妈之间略显僵硬的关系和那晚齐宇的不对劲。
“安栾。”半晌齐宇喊我的名字,“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
“你在瞎说什么?”我被他没头没尾的话整的很迷茫。
“我爸妈离婚了。”
齐宇话的一瞬间,我脑袋轰的一声,连说话都忘了。
我想到了会是因为齐宇父母的关系,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在我的记忆里,齐叔叔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很顾家,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齐妈妈和齐宇带礼物,最不济也就是偷偷藏点私房钱。
上次我看出来了齐宇家里有内部矛盾,可我想不明白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会闹到离婚这种地步,明明两个月前齐叔叔还送我和齐宇去学校的,那时候齐宇和齐叔叔的关系还是其乐融融的。
才短短两个月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电话的另一头我听见了齐宇浅浅的抽泣声,我认识齐宇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听见他哭,以前就算我把他按在地上打他都没有哭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他,这个时候我说什么也没有用,这种事情只能他自己消化,父母离婚,受伤害最大的就是孩子,我真的很心疼齐宇。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从小声抽泣到嚎啕大哭,听着听着我都眼眶也渐渐湿了,心疼齐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心酸,为齐妈妈和齐叔叔这么多年感情的破裂感到心酸。
离婚对于的我来说是个很陌生的词汇,我无法想象我父母要是离婚我会怎样,我也不敢去想。尽管他们总吵架,可在我心里无论怎样他们一定不会分开。
我第一次感觉到婚姻真的很脆弱,感情真的很脆弱。
“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在乎我都感受,既然没有人在乎我那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掐死我?”
“没有他们我就一个人过,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离婚就离婚……我谁也不跟,我谁也不要。”
电话对面齐宇越哭越凶,说话也语无伦次的,我清楚的听到了一声玻璃被摔碎的声音,还有背景里时大时小的吵闹声,我突然意识到齐宇好像并不在寝室。
我慌了,“齐宇你在哪?”
我声音有点大,夕含被我吵醒了,迷迷糊糊拿手电晃了我一下,我冲她说声抱歉,披了件衣服走到走廊尽头。
齐宇没有挂电话,但是也没有回我的话,我只能听到他自己在自言自语,我特别着急,喊了他无数遍,最后另一个人把电话接了过去,应该是服务员,他报了个地址,是在一个酒吧里。
我松了一口气,拜托他帮我照看一下齐宇,我马上赶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我回到寝室穿好衣服就要往外冲,一摸兜发现我兜里压根没有多少钱,恰巧乔悦从厕所回来,问我怎么了?
我不太好意思却也不得不开口,问她借了点钱,乔悦二话没说给我拿钱。
我冲出宿舍楼大门的时候,宿管阿姨还在后边追着我喊,“马上就关门了你往哪跑?”
我没管那么多,打个车就往酒吧跑,我真的很佩服自己的勇气,大半夜的我一个女孩子单独打出租去酒吧那种地方,换作平时我一定不敢,绝对会想起我妈平时给我讲的各种杀人案,受害者全都是大半夜单独出门的女生。可现在我脑子里全是齐宇,完全没顾虑别的。
我赶到酒吧的时候,一推开酒吧的大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烟气缭绕的差点没给我熏晕过去。
我找到齐宇的时候他已经趴在了吧台,满身酒气,一杯接着一杯红色的酒往嘴里灌,我走过去夺下他的杯子,喊了他几声,齐宇抬起脸,泪痕还没干,看清楚我之后他一下子抱住了我哭了出来。
我心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他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才带他离开酒吧。
刚出酒吧齐宇就抱着个垃圾桶狂吐,吐完直接坐到地上,眼睛半眯着,嘴里口齿不清的念叨着。
他现在完全就是一个醉鬼,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刚刚能认出我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我走过去把他扶起来,齐宇整个重量压在我身上我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扶着他往前走,没走几步他就又推开我趴到路边狂吐。
这样反复了几次,我实在没有力气了,一回头看,我们距离酒吧连一百米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俩就要在大马路上过夜了。
我拿出电话翻到通讯录,齐宇的爸爸妈妈肯定是不行,找我爸我妈的话倒还可以,不过齐宇这事解决后我妈绝对会一并算我大半夜逃寝还独自一人去酒吧这事,我会死的很惨。
最后,在命运的驱使下我拨通了梁寻的电话,听声音他已经睡着了,尽管很不好意思可我还是一五一十把事情和他说了,问他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梁寻问我要了地址就把电话挂了。
我拿出吃奶的力气把齐宇扶到道边的长椅上,他也吐累了,躺在我腿上半迷糊着。
他刚刚吐的时候不小心吐到了衣领上,这下全蹭我裤子上了,我也没力气嫌弃他了,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和呕吐物。
大半夜,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人坐在道边吹风,路过的行人都纷纷用不知名的眼神看我。
我真的很想把头埋下去,偏偏齐宇还不老实,一会动一下,还时不时大喊一声,然后就埋头低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