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很胆小,尽管我从小和齐宇一起称王称霸的欺负别的小朋友,甚至小学的时候还仗着自己学过两天跆拳道就装社会人在学校里收保护费,学老师把粉笔头扔在别人头上。
当然,这些事情只是偶尔,并不是日常,要不然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我妈早打死我了。
可能在外人看起来我可能特别外向,脾气特别暴躁,在班级里属于特能挑事的那种人,起码在我上高中以前确实是这样。
但是我指的胆小不是身体力行的那种,而是内心里的懦弱,即使再狂再傲我的内心里其实是很绵的一个人,说白了就是怂。
当我昨晚毫无预兆的,甚至连话题都没找出来,连个结束语都没有就急急忙忙就挂了梁寻电话时,我的内心清楚的告诉我,童安栾,你太怂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内心当时想的是什么?我应该找机会再和梁寻解释一下唐明的事情,又或者应该套话问问他是不是喜欢我?总之,不该是这个结局啊。
陈凡那我蠢,骂我太怂了,我这个样子活该追不到,要是她哪会这么墨迹,早就追到手了。
确实啊,我如果有陈凡那股子劲,哪还能等到今天,在乔悦和梁寻表白的时候我就出手了,可我不是陈凡啊,我是童安栾,注定我没有陈凡那股子豁达劲,所以她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而我还在确定梁寻心意的道路上停滞不前。
其实刚挂断电话我就后悔了,我从小就好做这种后悔事,后悔之后还总想找补回来,我想过要不要再打回去?就说断线了,可左想右想就算打回去我也没什么话说了。
陈凡恨铁不成钢骂了我二十多分钟,最后挂断电话前她顺嘴说了一句,“我要是你,我就追过去,这才有诚意。”
就因为这一句,我上网订了第二天一早的火车票去邻省。
我也不知道这股子冲动劲哪来的,总之听完陈凡的那句话之后我心里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听起来很疯狂,做起来也很疯狂,但我还是去做了。
不想去探究哪来的勇气,更不去想那还未到来的结果,青春总要为自己疯狂一次,十七八岁的年纪不去做还等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拿上两件换洗衣服,装好身份证,钱包里仅仅只有一张绿色毛爷爷和几张零钱,连一张红色的都没有,背个书包就出门了,和我妈说去陈凡家学习,晚上也许不回来了,我以前也总去朋友家住,我妈没有怀疑。
取票、安检、等车、上车直到火车开了之后我才彻底接受了我要去找梁寻这个事实,仿佛之前都只是凭着一股虚无的冲劲,而现在回到了平底上,脚踏实地之后就慌了。
一路上我越想越疯狂,越想越紧张,我就这样去到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我不知道梁寻考试的地方,白天也不能给物理老师打电话,身上钱还不多,吃顿饭加不加蛋都要考虑考虑,下了车之后甚至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就像一个毫无准备的傻子一样,事实上我身上除了一个书包确实毫无准备,连个攻略都没做,先不说是不是傻子,我是个路痴啊,自家城市待了这么多年碰到一个问路的都磕磕巴巴答不上来,更别说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车上我给陈凡打电话说了我的英勇事迹,她完全被震惊了,估摸着是压根没想到我会真的追到邻省,她只送了我两个字,保重。
迷迷糊糊的我下车了,下车之后果真如我自己料想的一样,出了站之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别提往哪走了。
钱包里仅剩七十元加点零头,我真不知道自己脑袋让哪头驴踢过了,出门前什么都可以不带,怎么能不带钱呢?俗话说得好,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钱踏遍万里,没钱寸步难行啊,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我按了按干瘪下去的胃,叹了口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亏啥不能亏肚子,想了想我还是进了家餐馆,当然是那种看起来贼便宜,五元钱一碗面的那种,贵的我现在是在吃不起。
出门在外,能省则省,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老板娘很热情,听出来我不是当地的口音,特别贴心的告诉我有啥不懂的可以问她,我当然没客气,问她知不知道有个地方今天举行物理竞赛?
我高估了老板娘,也高估了物理竞赛的名气,现在哪还有人关注学习这方面的事情,又不是六几年那会儿,听见考试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现在这个时期问啥都有人知道,哪个饭店,哪个歌厅,哪个酒吧,就是没有人知道哪个学校。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除了那些外表长的一样的连锁店看起来还有点亲切感,剩下的真是让我心凉的透透的,真不知道我买这么早的车票过来做什么?看风景吗?还是喝西北风?被自己蠢哭了,如果晚点出来起码不用自己度过这么凄凉的一段时间。
吃完饭之后我身上的钱连开一间宾馆都不够,这就叫饱了肚子,惨了身子,幸好我穿得多,羽绒服雪地靴全都穿戴好了,要不然冻死街头都没人帮我收尸。
现在看来,只有等到晚一点给梁寻打电话,让他来救我了。
我坐在公交车站牌下,书包抱在怀里,头微低抵在书包上,盯着一趟趟车来车往,人来人往,手机也不敢玩,玩没电了就没法打电话了,到最后我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下来的人哪个长的比较好看,无聊至极。
我从下午一点多坐到六点多,送走了一辆辆车,一直陪着我的却是清洁工大爷,他给了我一杯热水,我接过来,很感激的说了句谢谢,像我这种情况,在寒冬里能有一杯热水实属不易,我握在手里贪婪的汲取着热度,看着它一点一点变温直到变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