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当然知道,邓少钧是在说笑。
不过,被这么多人跪拜,她也受不了。只不过知道他们拜的不是自己,陪邓少钧受百姓的跪拜而已。
但既然他不愿接受了,那只好跟着他,身子一闪,离开了山前县城。
两人到了城外,果然找到了王松。
他正站在河边,神情颇有些落寞。
“前辈,你果然在这里等,是个守信之人。”李菲眼尖,看到了他,高兴地打招呼。
王松微微一笑说:“此处风景,却与我家乡有些相似,不禁让人惆怅。”
邓少钧没心思赏景,忙说:“前辈,我有一事相求。”
“你要跟我一起修行,我欢迎。你今天这些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不争虚名,勇于献身,受到伤害也能淡然处之,比老夫好多了。再说,有灵玉仙子的推荐,我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终于让王松找到个能端个架子的机会了。
言下之意,你表现很优异,又有那么硬的靠山,老板我录取你了,放心吧,以后跟我混。
邓少钧忙说:“多谢洞主夸奖。”
“行了,李菲带你去吧,她识路,我有事先走了。”
“不是,我……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事。”邓少钧急忙拦住他。
王松差点就御剑飞走了,忙停下来。
“难道还有别的事?”
“请王前辈带我去找汪金莲前辈。”
王松一愣,你找她干什么?
李菲满脸疑惑,瞪了他一眼。
邓少钧怕又出什么误会,赶紧说:“我的一个朋友被她抓了,我要把他救出来。”
“你朋友?”王松很困惑。
邓少钧也很困惑:“难道她现在抓了个人,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王松的表情,让人非常困惑。
“你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吗?”
“我知道啊。”
“啊,你竟然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
王松一副坦然的样子。
……
李菲站在两人中间,忽然明白了什么。
汪金莲抓了个人,那自然是要修炼《甘露蜜》。
这个《甘露蜜》是如何修炼?邓少钧已经告诉了她。
脑子里浮现出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让她脸上渐渐生出红晕。
邓少钧面对如此坦荡的王松,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看着王松的头顶,难道他不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吗?
“你是说,金莲抓的那个人,是你朋友?”王松问他。
“是的,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哼,他怎么可能是你朋友?你怎么可能认得他?”王松断然地说。
“他确实是我的一个朋友啊!”
“那我问你,他是哪国,哪县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呃,这个……”
他只知道此人叫陈狗子,其他哪知道啊!
王松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最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还自称朋友。
在一边的李菲,看得莫名其妙,问邓少钧,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
邓少钧只好老实交代:“前辈,我确实不知道陈狗子的情况,但我必须带他走。”
“如果我不带你去找呢?”
“那我只好在茫茫黑首山找她了。”
“你……”王松生气了。
他脸一沉,突然暴喝:“谁指使你来的?”
“没人指使我。”
“撒谎!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邓少钧醒悟过来:“对,确实是有人指使的,陈狗子指使我来救陈狗子!”
这句话绝对没撒谎,可以拍胸脯说。
“你扯蛋!”王松气愤地指着他的鼻子,“你走!”
刚才对他的那点微薄的好印象,一扫而光。
李菲吓了一跳,刚才好好的,怎么突然急转直下,要打架似的?
“哎呀,别急眼,怎么突然这样子了?”她赶紧从中拦住。
见王松一副很警惕的样子,她怯怯地说:“王前辈,你既然知道汪前辈抓了人去干什么,你也不生气?要知道,她可是跟别的男人,那个,那个,哎呀,我说不出口。”
王松冷笑一声:“为什么又扯这个,不久之前咱们已经说过一回了。”
“那好,不说这个。但她随意抓男子去修炼,这总不是好事吧?就不怕她违背天道?”
邓少钧和王松几乎同时说:“她抓此人,不违天道。”
李菲完全懵圈。
“喂,邓少钧,你,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好,陈狗子是不完之人,天地间本不该有此人,他根本不算人。因为,他魂魄不全!”
啊?李菲似懂非懂,不懂又似懂一点。
“汪金莲修炼的《甘露蜜》是夫妻秘术。但她没有伴侣,如果强行掳走男人去修炼,那就跟刚才那女妖差不多,天道所不容。但不完之人徒具人形,汪金莲抓他去修炼秘术,却并不违背天道。”
啊!李菲这才彻底明白了。
天道之事,果然好复杂。
王松哼了一声,你居然知道这些,必是有人告诉你。
邓少钧忙说:“前辈不要疑神疑鬼,没有人指使我,既不是金羽宗,也不是其他门派,真的是陈狗子这个不完之人,他本人要求我来救他。”
“哦,那你是什么时候遇到他的?又是在哪里受他请托?”
“这个……”
邓少钧心里那个恨啊,在这件事里,时间地点很重要吗?
“哼,我信你个鬼!”如此荒唐的话,简直侮辱智商,王松都不稀罕跟他争辩。
他指着邓少钧的鼻子说:“定是某人也看上了这个不完之人,想要夺取就让他自己来。”
邓少钧苦笑地说:“王前辈,你也是气迷了心了,总以为我背后有高手指点,你觉得,什么样的高手,会把这么机密的事,告诉一个筑基境修真呢?这不是要泄密吗?”
这一句话好有道理,对啊,假如有幕后主使,不可能指使一个筑基境的弟子,去跟金丹境的高手争抢宝贝吧?
王松忽然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意外过于紧张汪金莲,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他忽然改变了想法,朝邓少钧走了一步。
“既然如此,我得把你抓起来,等金莲突破之后,再把你放了。”
李菲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尴尬地笑了笑:“你说真的吗?”
邓少钧却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朝王松认真地鞠躬:“如果前辈要抓我,把我关起来,能把我跟陈狗子一起关起来吗?”
他两手一摊,做出束手就擒的样子。
“你!”
王松气坏了,又改主意了。
你想知道陈狗子关在哪里,自己去找吧,老夫才不上当。
“你放心,陈狗子的安危,对我来讲很重要,你也不用担心我泄露行踪。我知道像他这种稀罕的品种,只要说出去,保证很多人想要,毕竟,修炼那种亦正亦邪的功法的,大有人在。我绝不会让他陷入险境。”
邓少钧说得情真意切,王松冷着脸,心里又改主意了。
既然此人是要救陈狗子,大概真的不会泄露秘密,那倒是不必担心这一层了。抓他,关他,也是个麻烦事。
一转身,突然就御剑而飞了。
“既然你想救,就自己去找,老夫不奉陪了!”撂下一句话,人已消失在天上。
哎呀,别走!
邓少钧一顿脚,这老头,还真是来去如风。
“哼,她就在黑首山,总能找到,只不过耽搁几天而已!”邓少钧喃喃道,转头对李菲说。
李菲的脸色,不必王松好看。
邓少钧以灵识感知周围世界,实在看不出她的脸色,还以商量的语气对她说:“李菲,这个陈狗子,是被关在一个山洞里,山洞里还有水,咱们分开去找找看?”
李菲很诧异,他不知道我在生闷气吗?
一看他的脸,忽然晃过神来,哦,他现在是个瞎子……
没办法,只能开口说:“你这一堆话,我都听不懂,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啊?陈狗子是不完之人,就是魂魄不全,本不应该转世为人的,是天地间的一个错误,他……”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李菲残忍地打断他,“你为什么还要去见汪金莲?”
邓少钧一愣,旋即明白了问题的重点是什么,忙叫屈:“你别误会,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想去救人。我都这样了,她穿不穿还起什么作用?”
“啊?你还想看……不穿的?”
“不不,说错了,我是说,她穿也好,不穿也好,我也看不到啊,我此时以灵识感知周身情况,还能看出啥来?”
看到邓少钧手足无措的样子,李菲暗暗笑了起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即板着脸说:“你是什么德行,自己清楚,可得给我注意点,别说我没警告于你。”
邓少钧摸着噗噗跳的心,安定下来了,怯怯地说:“那咱分头去搜,还是一起去搜。”
李菲摇摇头,既不用分头搜,也不用一起搜,咱们不用搜。
哦?邓少钧听得云里雾里。
李菲伸出手掌,露出几根白发。
这是?
王松的头发。
你悄悄薅的?什么时候薅的?
李菲低声说:“就刚才,你俩针尖对麦芒的时候,我就趁机拍了拍他。”
你胆子可真大!有什么用?
她露出神秘的笑容,做出噤声的动作。
邓少钧不敢再问,她也不说,两人就干站着。
过了大约一刻钟,李菲忽然说:“应该差不多到了吧?”
伸手从空中一抓,抓出一卷黄纸,平摊在地上。
她又拿出一支笔,沾了朱砂,在纸上点了一点。
然后,拿出那一根白发,念了几句咒语,白发变成一缕黑烟,在黄纸上画出一道痕迹。
然后,黑烟停止了,凝结在纸上,形成一个黑点。
这是……地图?
这是行迹图。
李菲松了口气,终于给他解释。
“刚才不敢说,怕惊动了他。但现在已经定好了他的位置,就不怕了。”
“我猜他一定会去给汪金莲报信,你与其跟他瞎扯蛋,不如直接跟踪他。”
“此图虽然没有山川地理的标记,但是准确记录了方向位置,这个红点是此地,黑点嘛,就是他停留的地方。”
邓少钧提出疑问:“难道他停留的地方,不是回了家吗?”
“就这么一会,他能回家?咱们就朝这个点去,你看看是不是在黑首山。我敢打赌,那就是他老相好的洞穴。”
邓少钧大喜,不管对不对,这肯定是一个好办法,比自己毫无头绪,满山瞎跑强。
“不过,这个行迹图,咱们得在地上跑,不能上天,御剑就看不到了……哦,忘了,你不会御剑。”
啊……其实我已经可以御剑了。
邓少钧发现自己还有个秘密瞒着她,不大好,抢先交代。
“啊,你能御剑了?”李菲有些惊讶,同时,竟然还有些失望。
唯一的优越感也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获得了这把灵剑,然后就可以了。”
李菲默然无语。
不过,又高兴起来。
“这个追踪法术,你不会吧?”
“能不能教我?”
“不能!”李菲断然否决。
就这么点比你厉害的地方,不能全让你压一头啊!
“唉,好吧。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李菲敲了他一下,禁止他学别人说话。
两人迅速跑入了黑首山,按照那黑点的方向前进。
这个行迹图,确实非常好用,他们能看到自己的行迹,也在地图上移动,根据移动速度来判断,这个黑点位置还真的在黑首山深处。
王松御剑一刻钟,其实也没走太远,考虑到地形起伏,估摸着一个时辰绝对能到。
李菲也是很感叹:“我没学遁术,此时才知道拖了后腿了。”
“那正好,你教我这个追踪行迹的法术,我教你遁术。”
“切,想得美。你的遁术,在金羽宗又不是很高级,只不过大家伙平日不大出门,用不上,懒得学而已。我这个追踪术,那可是师尊秘授,你这破遁术能比吗?”
邓少钧一听是南宫宗主秘授,更是纠缠不休,凭她开什么条件,一定满足。
李菲忽然说:“也不是不能教,除非你告诉我,陈狗子是怎么回事。”
邓少钧叹了口气,果然人都是很好奇的。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涉及到别人的秘密。”
“哦,你嘴巴挺严。”
“涉及到生死,我不能说。”
啊,这样……李菲不敢问了,默默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