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哭笑不得

“我的乖孙,想到你那不孝的母亲,我就心疼!”

贾母抱着林黛玉,老泪纵横,宽大的衣袖似乎都掩盖不住她心中的伤悲。

两子一女,幼女尤为珍惜,好不容易嫁了个进士,却又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

外孙女幼年失恃,少年失怙,如今待亭亭玉立了,还要入宫,与自己分离。

万般思绪在心,老来又想起了女儿,悲上加悲。

林黛玉也哭得眼睛红肿,情不自己。

虽然来到贾府之后,磕磕碰碰有不少的难处,但在贾母的照料下,比许多人好上太多,与府中的小姐一般无二。

感受到了舔犊之情,她着实难制。

一旁的王夫人则心头一喜,有林黛玉在宫中,她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只要有一人有孕,就都能照料贾家。

这真是天大的福份。

王熙凤在一旁则看得泪眼婆娑,旁人以为她这是感动,实质上她是羡慕坏了。

与贾元春不同,林黛玉可是与皇帝自幼相识,其父还与皇帝有一段关系在,在宫中何处宠爱?

飞黄腾达只是等闲。

可惜了,我成婚久了,不然入得宫中,哪里还在这里与婆婆斗心机。

说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神游太虚,不知感情为何物的贾琏,忍不住扭了一把胳膊,低声呵道:“瞧你这模样。”

“林姑娘好了,还能忘了咱们?”

贾琏一怔,心头一喜:“自己可是帮她父亲办理了后世,还接回了京城,这里面的情谊可大了!”

“夫人这些年的照料,林姑娘也是感恩的……”

王熙凤这才饶过他,嘴角微微翘起:“还不是凭着我的本事和眼光!”

“好了,母亲,吉时快到了!”

贾政最见不得儿女私情,在一旁催促起来:“宫里的人等着急了!”

“就属你最急!”贾母摆起了脸色:“我们俩说点体己话碍着你什么事了?”

话虽如此,但贾母的万般不舍到底是收起来,她张望四周,道:“宝玉哪里去了?”

“母亲,他的性子你又不晓得,他舍不得林姑娘,这大半个月来就不高兴了,自然就——”

王夫人无奈道。

“这混账东西,连礼都不知了。”

贾母还没说话,贾政就怒气冲天:“最近儿子疏忽了,看来是打得少了!”

听到这,贾母脸色一挎:“人家心情不适,又不舒服,干着你什么事了?”

“不见也好,也好!”

贾母拍了拍林黛玉的手,巴掌大的小脸惹人喜欢,犹如雨后海棠一般的气质让她愈发不舍。

就这般,二人缓缓出了府,登上了马车。

林黛玉有皇帝的提点,自然不用经过海选,直接进入了最后一轮,故而接她的马车,都是宫里派来的。

不用说,一个嫔位是免不的。

依依不舍地登上马车,林黛玉最后对着几个贾家姐妹低声吩咐着。

“我房里的东西,除了几个体己物,其他的都送给姐姐们了,莫要嫌弃……”

众女自然满口答应,然后一个个眼眶湿润,离开了马车。

“啪——”马鞭扬起,车儿缓缓而动。

这时候,忽然从门槛上跨过一个圆脸少年,脖子上带着金项圈,身着贴身夏衣,面色焦急。

他看到马车离去,立马穷追起来:“林妹妹,林妹妹——”

一边哭喊,一边追了过去: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林妹妹——”

“孽障,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贾政气得直哆嗦,他指着贾宝玉道:“还不追过去拉住他?”

一旁的随从们忙不迭追去。

林黛玉掀开了窗帘一角,挥了挥手帕,这个当是最后的道别了。

贾宝玉看到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跑不动,也知晓了无力。

就算在府中再怎么霸道,他也明白,在皇权面前不值一提。

“少爷,回去吧!”

被两个仆人架着,贾宝玉失魂落魄。

“我的儿呀!”贾母扑过去,抱着就不松手:“这事求不来的,咱给你寻最好的……”

目送贾宝玉被搀扶入府,贾母也没了兴致,表情厌厌地离去。

贾政怒声低呵道:“这个孽障丢了府里的脸,明天不知道该怎么传呢,回去圈禁半个月!”

王夫人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点头同意。

这件事不仅丢了贾府的脸,还让林黛玉的名声有碍,若是让皇帝知晓了,也不知生出什么风波。

贾赦舔着脸跟在贾母身后,对于一众丫鬟垂涎三尺,虽然不得母亲喜欢,但他还是劝说道:

“母亲,林姑娘入宫到底也是一件喜事,我还听说另一件喜事,喜上加喜呢!”

“哦?”贾母神色微动,瞥向了这个一向不规律的大儿子。

贾赦见此,自然卖弄起来:“史家姑娘,也就是常来咱府中的史湘云,听说也要送到宫里去选秀。”

听得这话,贾母点点头,叹道:“对她来说,去了宫中是最好的选择了。”

对于自幼失孤的侄女,她自然是疼爱的,史家虽然一家两伯,但实际上却是两个男爵。

亏空太多,就连体面也维持不住,比贾府逊色太多。

别的不提,贾政在工部还混了个员外郎的职务,史家两府,在五军都督府都没有一官半职。

近三十年,史家都不曾有人入仕,已然没落了。

实际上,不止是史家,大部分的勋贵府邸,都将适龄的女子送到宫中,以求进取。

京城大动,舆论纷纷。

“这倒是有悖于传统!”

曾府中,李鸿章一边帮曾国藩研磨墨水,一边说道:“昔日勋贵之女可甚少。”

岂止是少,基本属于寥寥。

为了怕外戚势力扩大,所以一般勋贵之女很少入宫,一入宫就是正宫,也就是皇后,如宣仁皇帝的皇后辛氏。

“本朝特殊!”

曾国藩书写着行书,低声道:“几朝子嗣不昌,陛下也想着收敛人心,就多收勋贵之家。”

“再者说了,许多勋贵钱囊亏空,子嗣不成才,几代以来吃喝玩乐,内务府帮不及,甚至坐视其没落。”

“于是他们一个个视入宫为坦途呢!”

李鸿章恍然。

这主打的是一个你情我愿。

皇帝得位不正,收揽人心之举却正合勋贵之意。

与皇帝联姻,只要生了个一儿半女,家族就能缓了口气了。

别的不提,借点钱止亏,或者提拔入仕,这都是勋贵们渴求的。

“还有则是!”曾国藩放下笔,淡淡道:“京营改革,新军大势已成,就算如今再威风的勋贵,也免不了没落。”

“人脉和关系都即将丧失,就可着皇帝这一棵大树,怎会不去巴结?”

李鸿章微微一笑:“科举才是正途,勋贵自幼富贵,一心想着蒙荫,但陷入泥潭谈何容易拔身?”

读书家庭,一般都是几代人努力,祖为童生,儿秀才,孙举人,重孙进士,才爬上来,成为统治阶级。

然后几代人保持良好的家风,继续努力科举,才能维持富贵,不然就是家道中落。

但对勋贵来说,生下来就有富贵,不用努力就能获得人家几代人的果子,怎会有心?

“机会也很重要!”曾国藩说道:“百年来,只有几十年前的西疆和卓之乱,也是有几家勋贵起来了。”

“对了,老师,复国公去了哪?”

“北海总督!”曾国藩随口笑道:“陛下奈不过咱们,最终还是同意了。”

“不过,这也是顺水推舟的事,推迟到如今也是仁至义尽了。”

“这可是个肥缺!”李鸿章故意道。

“肥不肥的两说,但却是够远,一旦大雪封路,三五个月出不来。”

曾国藩也松了口气:“外朝内廷牵连颇深,倒是真的让人轻松了些了。”

李鸿章没有说话,这事关太子,忌讳太深,不宜掺和太多。

曾国藩也知道聊得深了,他开始转移话题:“听说你在京城卖地?”

“卖地开发新城!”李鸿章笑着道:“陆陆续续卖了两三百亩,得了二三十万,勉强能搭架子了。”

“从无到有建设新城,这是对你的磨砺!”曾国藩语重心长道:“一旦成功,对你的前途将有莫大的助力。”

“内阁上下在盯着你,就能陛下也时常看向,好好去做,大胆去做!”

李鸿章瞬间心气大增。

……

雍国,国都咸阳。

在统治孟加拉时期,雍国把国都从尼泊尔谷地迁移到了恒河中下游的比哈尔城,也就是恒阳城。

达卡则为陪都。

不过达卡失陷后,恒阳城也不安全,国都又重新迁回到了咸阳。

“混账!”雍王此时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反而格外得愤怒。

他面前的几案上,满是东孟加拉的战事。

好不容易取得了一场反击战,结果又在贸然进攻后大败而归,一胜一败,等于白打。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规划的反击孟加拉的计划,就这么得被辜负了。

“殿下!”首相闫元龙低声道:“如今的从长计议,还是得顾及到朝廷那边……”

闫元龙祖上出自勇国公闫国超的庶子,千里迢迢跟随着初代雍王来到尼泊尔就国,建设起来大好江山。

而这样的跟随得到了极大的回馈。

两百年来,闫家代代出相,在国中的影响力仅次雍王,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望族,世代权贵。

“先去祭祀下湿婆和佛祖吧!”

雍王叹了口气,起身说道。

“是!”

雍国建立在尼泊尔的基础上,虽然经受了一波又一波的政治文化洗礼,但却也被影响了。

如,尼泊尔本地人在地面上吃饭,但王室和贵族们则在案几上用筷子吃,废弃了高脚桌。

虽然山地不适合高脚桌,但也是受其影响。

同时,湿婆和佛教在雍国的盛行,离不开孟加拉的征服。

为了抵抗孟加拉的和平教,曾经被压制的印度教再次被抬起,成了抵抗的中流砥柱,防止整个雍国被反洗礼。

上百年来,印度教影响日益加深,已经足以和佛教抗衡。

儒家?只能沦为考试教材,当官的也只在元旦日祭拜应付一下。

孔庙早就被佛寺和湿婆庙超过了。

与此同时的吉大港,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东孟加拉总督不顾劝阻,毅然决然的进行着雍王的任务,进行了一趟堪称送死的大反攻。

结果,被重整旗鼓的英军反击了,损失数万。

值得庆幸的是,大部分的援军没有参与其中,依旧保持着元气,使得东孟加拉地区依旧安稳。

隔着一条恒河,英军不敢进攻,南洋援军也没有想动弹。

顾海章一边在吉大港接受源源不断的援军,一边整理着后勤辎重。

这几个月来,南洋各国在南洋总督府鼓动下,不得不出血援助。

光是兵马,就超过了三万,粮食超过十万石,银圆也超过了三十万。

在吉大港,南洋大军达到了八万之巨,成功超越了东孟加拉总督府,成了真正的柱石。

同时在后勤补给上也不再依赖于东孟加拉,拥有了极大的自主权。

也就是说,只要顾海章愿意,他就可以随时出兵西向,根本就不需要顾及到吉大港的感受。

“顾总兵!”

总督府中,新任东孟加拉总督司马青雄笑着拉着他坐下,甚至能够在其脸上看到谄媚:

“我是新上任的,手底下一堆烂摊子,今日才邀您过府,实在是失礼!”

“总督客气了!”顾海章客气道:“应该是我来拜访您的。”

两人来回客气了一番,终于还是走上正题。

“这英军不是溃败了吗?听说10万大军剩不了多少,怎么还能击溃咱们?”

顾海章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矛盾,反而直言道:

“贵军的溃败,一则是大意,犯了轻敌冒功忌讳。”

“二来,则是英军的大不同。”

“英军由英军官和土著兵构成,这十万大军,大部分的中上层军官都是英国人,达到数千之巨。”

“听说这是之前的印度大叛乱引起的后果,不放心那些印度天竺人。”

“之前的大战,英国军官们都有马,他们大多安全跑回了达卡,于是随时就组建了一批军队来。”

“虽然不见得有多精锐,但也是中庸之军,哪里是轻敌大意的贵军能抗衡的?”

司马青雄恍然大悟:“消灭土著还不够,还得把那些英夷给拿下?”

“没错!”顾海章点点头:“土著只是皮肉,英夷军官才是骨头,只有打断他们的骨头,才能彻底的收复孟加拉!”

司马青雄闻言,立马就客气了许多。

他咳嗽一声,立马就有侍女送来了一木盒:

“这里面是大西洋银行的支票,约莫一万银圆!”

“您这是?”顾海章大吃一惊。

“我王明言,收复孟加拉,就全靠将军了!”

顾海章一时间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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