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抱着阮娇娇塞给他的枕头,亦步亦趋的朝外走。背影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阮娇娇则高兴的在床上手舞足蹈,冷不防秦越一回头:“那药……”
阮娇娇的笑容僵在脸上都来不及收回去,亮晶晶的眼里从欢喜变成了恐惧。
秦越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臭了,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大步离开去了书房。
阮娇娇原本就怕他,这次的事发生之后大概更怕他了。不跟他同床而枕,竟这样高兴。
妙手堂是京城最大的药铺之一。这里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阮娇娇觉得自己决定来药铺学习,真是来对了!
这药铺里也有坐诊的大夫,只不过不算什么名医,寻常就开些头疼脑热或是治疗风寒的药。
阮娇娇就坐在柜台后面,看着小伙计给来来往往的人抓药。
李大夫则带着她,将一些常见的药摆了十份放到她面前,让她辨认。
“这里有三七、白芷、重楼、细辛……我说得有点快,你可能记住?”
阮娇娇点点头:“可以。”
李大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手指了一种药材:“这是?”
“黄芪。”
“这个?”
“白芷。”
“这个?”
“三七。”
“可以啊!娇娇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李大夫夸赞道,虽然碍于她王妃的身份,对她有几分客气,但这夸奖是真实的。
“哪里哪里,我只是擅于闻气味罢了。”而且她闻过的气味都能牢牢记住且不出错。
阮娇娇心里暗想:这大概就是我的金手指吧?虽然看起来用处不大的样子。
“你有这样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学徒。若是持续学下去,日后定能有一番作为。”李大夫这话就带着几分讨好意思了。
李大夫夸张的赞许,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
这其中就有来妙手堂取药的张大夫——张谦。
张谦是神医的弟子,也是成年后才拜入神医门下,如今已经跟着神医学了一年有余,算是神医的弟子中学得比较久的。
张谦听到李大夫称赞娇娇过目不忘,他对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就抬头朝那边看去。
见靖王的妃子阮娇娇居然穿了一身寻常布衣,跟在妙手堂的大夫身后学习辨认药材。
张谦当时的心情就是……跟他师父毒医是一样一样的,他只想笑。
妙手堂的大夫,那也叫大夫?
那就是几个卖药的商人,寻常大夫都看不起他们。
又听李大夫夸阮娇娇过目不忘,且嗅觉敏锐,想到阮娇娇本来是有意拜他为师的,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惋惜。
师父脾气古怪,他倒也没问师父那日为何这样针对阮娇娇,不许他收她为徒呢?
要知道平日里,毒医对自己的弟子收不收徒,都是不限制的。
张谦闷闷不乐的回到毒医处,找了个机会试探。
毒医正在屋内捣弄药罐子,张谦随口道:“这批茯苓是妙手堂拿回来的。”
“嗯。”毒医心不在焉。
“我去的时候还碰上阮娇娇了。”张谦摆弄着手里的药材。
“嗯?”毒医的手明显顿了顿。
“呵呵,她跟着妙手堂的李掌柜学医呢。”张谦像是说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妙手堂的那也叫大夫?”
“咚!”毒医把药杵一扔,“呵,这个蠢货,想学医找到妙手堂去了。她能学出个什么东西来?”
“就是啊,师父。不过我看靖王妃倒是不蠢,她在那里认药材,过目不忘而且嗅觉灵敏。”
毒医更气了,“她能过目不忘?”
张谦谨慎的道:“就是啊,我也不信!不如徒儿把她叫到这里来,试试她记性如何?”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许收她为徒,让她来求我!”
张谦:……
好师父!徒儿这下算是明白了!张谦哪里敢跟师父抢活呢。不过这倒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师父,您之前跟阮娇娇认识?”
毒医气哼哼的,“倒也不算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毒医这辈子没被什么人瞧不起过,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只有那个小丫头,在牢里打发他两个肉包子还把他当江湖术士。
他一定要让这小丫头看看他的手段!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
“去,给那丫头下点毒。”毒医语气轻松的道。
“啊……师父,这……”张谦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怎么了?每个弟子都有这么一遭。又不是不给她治。”
张谦想起自己那一遭,脸色发白。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只能怏怏答应。
好歹让他去下毒,他还能选一种不怎么遭罪的毒,要是师父亲自下手,那小姑娘不得少一层皮。
毒医这边计划着给阮娇娇下毒,阮娇娇最近倒是过得挺开心。
一边跟着李大夫学医,一边等待迎春游的到来。
另外阮娇娇观察了李大夫几日之后,觉得他就是个普通的药材商人,对医学有点涉猎,但他也很坦诚的承认自己医术差。
阮娇娇拿出那种枸杞给他辨别,李大夫看了之后说:“这就是寻常的枸杞,好像有点串味。”
“串了什么味?”阮娇娇接着问,眼里还带着几分期待。
李大夫因为要辨认药材,对药材的气味也比常人敏锐些,但他闻了半天,还是摇摇头。
“这种味道我好像没闻到过。”
“哦。”阮娇娇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默默把枸杞收了起来。
很快迎春游的日子就到了。
这一日,京城的官道上人流如织。官员们穿着朝服,戴着官帽,坐着敞轿。队伍后面还有乐班和旗牌仪仗队随行,异常隆重、热闹。
阮娇娇穿着便服混在人群中,身旁是身高腿长的高大男子。
秦越即便是一身常服,站在人群中也显得特别出挑。挨挨挤挤的人群中有不少姑娘妇人朝他看。
阮娇娇伸长脖子远远看着游行的队伍过来,见队伍里面还有一只纸糊的水牛。
“哎,这纸牛五颜六色的怪好看。”阮娇娇兴奋的扯了扯秦越的手臂。
秦越看向阮娇娇,一个纸牛都值得她这么大惊小怪?但是看到她灿烂的笑容,秦越不自觉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除了纸牛,后面还有耕牛。”秦越笑着对她道。
“耕牛,是真牛吗?”阮娇娇好奇的问。
“嗯。每年立春都是如此,牛代表财富以及风调雨顺。”
远远的,阮娇娇真看见一只灰白的耕牛,牛角上缠着五彩丝绦,在众人的拥蹙下朝这边走来,但是那牛却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