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仅有一掌宽的护栏上,双手抱着头,却又不停的摇头,“对不起沈姝,我受不了,我真的感觉要窒息了,你知道我靠近他,感受到他浑身冰冷,呼吸机归于直线的那一刻,那种锥心之痛,全世界都在晕眩的感觉,好像我的全部灵魂都跟着他的体温飞走了,我瘫软在地上,我知道我活不成了,如果,如果不是护士恰好路过,我真的会随他一起去!”
她哭红了眼,含着眼泪从奔溃中望向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我宁愿去死,也不想经历第二次那种滋味了,沈姝,现在你告诉我你的答案,你要我们活,还是死?”
大脑嗡的一声响起轰鸣声,我如雷灌顶,整个人都蒙了。
怎么......不愿意违背本心,就成了既定的杀人凶手?
警员在催促,“大局为重噻,把人救下来,一切都好说嘛!”
谈判专家在跳脚,“呐,这位女士,我提醒你,见死不救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你最好想清楚要怎么回答!”
“我......”
“答应”两个字还没出口,拾简再一次歇斯底里的咆哮,“我不要什么敷衍!沈姝,我要你答应尽快和顾翰结婚,否则就算你现在阻止了我,我仍然有千百种方法在你面前死去!”
“答应她啊还在等什么!”
“结婚也可以离噻,有什么大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
“我......”傅慎言的脸在脑中闪现,恍惚间我不自觉把头低了下去,用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不要,我做不到。”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耳边轰隆响起人们的尖叫。
“不要!”
猛地抬头,拾简的身影在墙边一跃而起,轰然坠落——
“拾简!”
来不及反应,所有人几乎同时朝着她坠落的地方跑去。心里已经预见即将会见到的场面——一动不动的躯壳,蛇形蔓延的腥红,染红整片地域。
万幸,入目第一眼看见的,是巨型的充气气垫,而拾简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全身都被托举包裹,从我们的角度,难以判断有没有外伤,只依稀看得出由于剧烈的撞击,她昏了过去。
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放下,总算可以好好冷静下来喘口气。
住院部随处可见病人家属三两个聚拢,窃窃私语谈及刚才的堕楼事件,冷漠或八卦,见怪不怪。
人类的悲恸并不相通,不涉及自身,理所当然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双手环抱着胳膊无声走过。
经历刚才,算是彻底能明白拾简的感受了,她义无反顾去死的那一瞬间,我是愿意放弃底线将她留住的。
得想个折中的办法。
“去哪儿了?”
傅慎言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才发现刚才失了神,平静的看着他将外套披到我身上,目光空洞的追随他的一举一动。
衣服,外套......有了!
“傅慎言。”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我两眼放光,“我要答应顾翰的条件!”
傅慎言浓密的眉毛挤向眉心,声音凛冽,“你再说一遍。”
知道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无奈笑了笑,踮脚顺势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我说,你这个月老当定了!”
一听到谄媚的语气,傅慎言嘴角的阴霾就像棉花糖一样散开,化成了隐隐的笑意,“确定是月老,不是绿帽?”
一边说,一边还报复性的在我腰间狠狠用了把力气,强迫我整个身子都和他贴在一起,占尽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