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破亭外,两道人影。

“倘若你并非善良之人,那也不要紧。只要你记得我救过你一命,以后记得还我就行。”

莫尘安的话语声虽然很低,却还是落在了秦苏的耳朵里。

她只是朝他白了一眼,毫不在意地笑着又说道:“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正与邪,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所以,所谓善良,不过也是立场的区别罢了。”

莫尘安怔怔地看着秦苏,他没有想到一个花楼里出来的女子会有这般的见解,令他觉得耳目一新。

“你有点特别。”

如此月色,如此孤独的景色,这般不一样的她,大概,是他今晚最为值得的事情了吧。

“哪里特别?”

秦苏并无莫尘安想象当中普通女子应该有的娇羞之意,而是落落大方地回眸朝着他一笑,一双清澈的眼眸狡黠又明亮。

似那雪地里擦肩而过的雪狐,怎样看都美丽,却怎样都无法去触摸。

“嗯……大概是我也不知道的哪里特别吧。”

莫尘安难得的实诚,轻声带着些许笑意答道。

他低头的瞬间,白净的面颊微微红了一红。

“哦?听起来还不错。”

秦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红唇旁有笑意如同涟漪般一圈一圈地荡漾而开,又深深陷入了她的酒窝之中。

莫尘安便那般借着月色怔怔地看着她这般笑着,觉得似迷蒙得像喝醉了一般,令他竟不自觉地也跟着她那样笑了起来。

亭子旁的草青涩不已,混合着夜间雨露的味道,弥弥散散便是淡淡清香之意。

良久,莫尘安将目光从她的面庞之上移开,望向了高高的雍极殿的屋檐之上,目光逐渐深邃。

他轻声地问了秦苏一句:“秦苏,若可以有选择,你会被困在着深宫的一尺见方之地吗?”

“若有选择,自然是不愿的。但……”

秦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里有人放了一盏孔明灯,冉冉升起,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辰一般朝着无边无尽的天际飘摇而去。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选择。”

莫尘安低头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秦苏也亦不在言语,两人便这般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他不再说为何他没有选择。

她也选择了不去问,似不懂。

有蛙声不知疲倦地在洼地草丛里呱呱呱地叫着,填补着这夜的静谧与微凉。

亦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莫尘安觉得伤口已经没有大碍可以自行回去的时候,他们却听到了两行脚步声一远一近地朝着这禁地而来。

一个脚步沉稳而缓和,却似每一步都踩在了点上,像极了训练有素的大家闺秀一般,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而另一个脚步小心翼翼地紧跟其后,却轻盈一些,似特意以真气提着脚步,不惊扰到了前面的那人一般。

“有人。”

秦苏和莫尘安同时反应了过来。

秦苏见莫尘安动作迟了一些,顺手猛地将莫尘安的头一按,便将他按在了草丛堆里,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莫尘安颇为幽怨地扫了秦苏一眼,却又只能聚神听着那两个人的动静。

那两人一前一后并未朝着破亭走近,而是在距离他们数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前面的那人缓缓开了口,一副十分不满的口气道到:“哀家是怎么和你交代事情的?你倒好,不仅没有将那小子给杀了,还反惹了一身骚。”

“你可知道,那迟眉不是好惹的主儿。”

莫尘安和秦苏对视一番,眼中皆一惊!

——眼前这人竟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这么晚了,到底是有什么重要到不行的事情让身份如此尊贵的太后选择了要在这禁地来谈?

还没等两人思忖完,一旁的另一人便开口了。

他似乎有些忌惮着太后,一直弓着身子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说道:“奴才知罪。但是,刺杀四王爷一事本来是水到渠成之事,却不知哪里杀出了个人将我们的人全杀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是奴才计划不周,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罢了罢了。此事已成定局,想必那迟眉心里也有了些数。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先不提也罢。”

太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再次质问道:“哀家再问你,若平那孩子中毒又是怎么一回事?不要告诉哀家你一点眉目都没有,那哀家有你和没你也没什么区别了。”

说到此处之时,李安才缓缓抬了些许头,阴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回禀太后娘娘,据奴才的人说,当夜在屋内发现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一触碰便会产生跟公主一样的反应。”

“而一直监视着清居小筑的人也来报,说当夜莫公子一夜未归,不知去向。”

“你是说此事与莫尘安有关系?”

太后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他已经深得哀家的信任,再这般害哀家的女儿,未免有一些不识抬举了。这样对他并没有好处。”

李安的身子直立了起来,他冷冷地道了一句:“请恕奴才直言,太后娘娘过于信任此人了。奴才那夜奉公主之命去杀四王爷之时,他也在场。”

“并且,他总是对奴才的计划百般阻挠。这才使得奴才的人失了先机。”

“所以,此人不得不防。”

“你搞错了。那一夜,是哀家让他去的。”

出乎秦苏意料的是太后居然摆了摆手随即便说道:“要杀顾渝是不假,但是绝对不可以毁了整个万春阁。否则……”

太后越说话语声越低,以至于秦苏越来越听不清。

而李安的身子也随着太后的训斥再次越弯越低,直到最后他的身影映在墙上成了一个硕大的“弓”字。

秦苏竭力地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却被莫尘安给拉了回来。

他给了她一个摇头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可以再往前去了。

而这时,她隐隐约约地听得太后问了一句:“罢了,此事容哀家在揣度揣度。”

“哀家问你,这些年,哀家要你找的那个人,你找到了吗?”

“还未……”

李安惭愧地答道。

“你是要等哀家入土了死了才能烧纸给哀家禀报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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