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秦九看着那群家伙屁滚尿流的离开,随后转身。
就看见韩君把许蔷捂住他眼睛的手扒拉看。
许蔷一脸着急:“阿君别看,吓人。”
“许蔷姐姐,不就是师父杀了个人嘛……”韩君有些无奈的开口。
许蔷和秦九双双愣住。
许蔷看了一眼秦九,沉默不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对面前死人,还是自己亲近之人动手杀的这种事情无动于衷?
秦九轻轻蹲下,像往常一般揉了揉韩君的头,苦涩一笑。
面前的孩子,怎么会对死人了感到震惊呢?他本来就是从常死人的地方活下来的。
可是,那也不该如此啊。
孩子的眼里,应该是草长莺飞时节天上的纸鸢,是炎炎夏日甘甜的瓜果。
自己,不该在阿君面前杀人的。
“我们走吧。”秦九温和说道。
韩君将另外一块石头取出,交到秦九手里。
秦九重新回到躯壳内,戴上那白面具,拉着韩君沉默着向前。
……
大戚的邻国,是一个名叫帘国的小国。
国土面积远不及大戚,同样的,国力也不及。
说到底,这个帘国之所以还存在,一是因为玄门插手了世俗王朝彼此间的轧压争斗,二是帘国早早便开始向大戚上供岁币。
来到一处热闹城镇,秦九一行人来到一家客栈。
韩君吵着闹着要自己一个人一个房间,他觉得自己长大不少了,不能被当做小孩了。
秦九无奈摇头,最后帮他单独要了一间房间。
三人的房间都是相邻的。
连日赶路,大家都累了,加上天色不早了,简单在客栈大堂吃过晚饭,便各自回到了房间内。
秦九发散灵识,默默盯着韩君,感知到孩子一股脑扎在床上倒头便睡,他摇头苦笑。
“笃笃笃……”
缓慢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随后是许蔷的声音:“秦前辈,你休息了吗?”
秦九有些疑惑的起身开门。
“怎么了?”
“我,我有些话想和前辈你说。”许蔷轻咬贝齿说道。
沉默半晌,秦九让开门:“进来吧。”
“你想说什么?”秦九落座,轻笑询问。
许蔷面带犹豫,最后轻轻开口:“前辈,或许是我逾越了。”
秦九皱眉。
“阿君还小,你在他面前杀人,会不会……”
秦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着面带紧张的许蔷,他将面具摘下,轻笑了一声:“我替阿君谢谢你。”
许蔷一愣,随后有些急促的摇头。
“别喊我前辈了,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岁。”
秦九靠在椅背上,眸光深沉:“论起教导弟子,我经验不多。是我疏忽了。”
许蔷看着秦九,原本她以为,自己插手别人教导弟子一事,怎么也该会招惹秦九的不悦。
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表示感谢,还拉近了距离。
“我第一次见阿君,是在大戚边关那边。那时候,阿君的父母战死,他在玄门那边当小道童看门,我过去的时候,他还在打瞌睡,哈喇子都没擦干净。”
秦九回忆起第一次见这个孩子的场景,没有忍住,轻轻笑了出声。
很快,他情绪又低落下去。
“他见过死人,并且真要论起来,他见过的死人,说不定比我还要多。”
许蔷惊讶的张大嘴巴,她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孩子,居然有这么一段过往。
“阿君他……”许蔷眼中泛出泪光。
自幼生长在宗门前辈保护下的许蔷,做过最惊心动魄的事情便是一个人偷偷游历,甚至死人,都是前不久秦九动手那次见到。
可是,那个孩子,却是……
秦九深吸一口气,他不该在韩君面前杀人的。
他更愿意让这个孩子,去见见草长莺飞,去多读些书,去多领略人间美景,而不是见到死人和鲜血。
“秦大哥,那你怎么会收阿君为弟子?”许蔷轻声询问。
秦九苦笑一声,他悠悠说道:“有个家伙,我欠了他很多钱,所以不得已给他干活,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收阿君为弟子。”
许蔷一脸疑惑。
秦九轻笑,随后起身:“好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早我喊你们赶路。”
许蔷只好起身,与秦九告别。
秦九关上房门,站在窗户前眺望远处。
思索片刻后,秦九戴上面具离开客栈,来到不远处,找到一家卖黄表纸的店铺,要了几张,又买了一些笔墨朱砂,随后返回到房间。
虽然少了许多手段,但是脑海中的记忆,却没有丝毫减少。
秦九屏气凝神,轻轻提笔落在黄表纸上。
随着他的动作,很快就绘制了几张符箓。
秦九拿起符箓,轻轻吹了一口气,符箓飞出,落在了韩君和许蔷的房间内,化作一只纸人落在了他们的衣服褶皱处。
做完这些,秦九便再度出了房间,独自离开。
城镇不远处,有一处大湖。
这个时节,湖水冰冷,但是鲜鱼肥美,还是有许多人在岸边垂钓。
秦九漫步,最后在一处僻静角落停下。
一个消瘦汉子,胡子拉碴的蹲在泛青的芦苇丛边上,手里是用树枝随意制作的鱼竿。
“来了?”汉子随口问道。
“你找我何事?”秦九冷淡询问。
汉子盯着水面,猛地一抬手,脸上闪过失望:“可惜了,跑了。”
鱼钩空荡荡。
秦九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头,“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汉子起身,随手将鱼竿丢在水面上,轻笑了起来。
“你可知道有许多人盯着你。”
秦九皱眉:“什么意思?”
他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收到了面前汉子的传音,并且在传音中,这个汉子直截了当的点明了秦九的身份。
当下,知道秦九真实身份的不多,所以他才会来一趟。
“在下,嗯,按照辈分来说,是你的师兄。”汉子轻笑,“陶安然,算得上我的师伯。”
“你究竟是谁!”秦九面色大变。
“武夫,钟意。”汉子轻笑,“擂鼓山,钟意。”
秦九心神巨震,他从未听说过擂鼓山,也从来不知道,老陶来自何处。
师承何处,师门何在,对于秦九来说,都是未知。
眼下,居然有人说,是自己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