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牢的太后步子飞快,嬷嬷在身后悄声道:“太后,好像并没有人瞧见。”
“没有人瞧见,看门的不算?”太后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皇上今天说的与慕容蓝心说的完全不同,显然皇上已经怀疑她了。
她该怎么办?
终于回到了屋子里,她象是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未完全地出来,有人报皇上太子到。
她站了起来,但很快又坐了下去:“请。”
终于,父子二人走了进来。
太后坐在那里沉着脸:“皇上,你们在跟哀家耍心机,真想不到,哀家的儿子,却如此算计哀家。”
“母后,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儿臣也是怕母后走露风声,儿臣与太子商量,那探视之人,毕竟是下毒之人……”皇上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太后并未有任何慌乱的表情,她只是冷哼一声:“可怜见的蓝心,在我身边,竟然还有人敢利用她,对了,今天是哀家去瞧她了,怎么了,难道你们认为是哀家指使她害自己的孙儿?”
声音冷厉。
皇上太子未开口,只是一副冷静观戏的样子。
太后指着皇上:“我问你晓心的情况,你竟然跟哀家撒谎,这就是哀家一手带上的儿子……先皇呀,哀家真是愧对于你呀,哀家没有教育好我们的儿子,是哀家的失败,儿子现在指责哀家呢,哀家该怎么办呀?”
一边说一边拍打着身边的木案,眼泪也落了下来:“这世道是怎么了?连自己的娘亲都怀疑,连自己的祖母都怀疑,哀家真是失败呀……”
说着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嬷嬷递给她一个帕子,她接过来看了她一眼:“荣嬷嬷,这么多年了,我们相依为命的,哀家什么样的人你最了解,哀家这颗心呀,算是为儿女操碎了,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
“皇祖母,您看到孙儿没事,您不开心吗?为什么不问问孙儿的身体闻了那药引之味,为何没事?”东方锦见她哭得有些夸张,不禁开口相询。
目的是刺激一下,看她如何反应。
这会儿的他已是认定太后有牵连了,否则她也不会深夜去访,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去看,她是太后,想瞧谁自然瞧得。
可偏偏的这行为让人不能不怀疑。
闻言,太后止了哭声:“好孙儿,你没事,祖母高兴都来不及,这都是你父亲不好,骗哀家,哀家把你都给忘记了,你能好,真好,祖母这么多年,也一直希望能查出当年是谁给你们母子下毒……真是老天有眼,你齐整地长到这么大,又遇到一个好女子,能帮到你。祖母也就放心了,之前祖母还怕安倾然照顾不过来你,而想将蓝心许给你,可是你不同意,也就算了,祖母依你的意思。”
“当年下毒之人,现在又有所举动了,祖母可是想到什么没有?”
“哀家这人一老,就有些糊涂了,才让蓝心那丫头有机可乘,真是没有想到,她会做这种事情,我看走眼了。”
“刚才祖母不是还说,她是被人利用吗?”
东方锦一句不让,因为他知道,过了今天,怕是再也找不到好机会了,趁着她慌乱,得彻底诈一诈她。
果然太后的眼睛立了起来:“锦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哀家故意让她成为替罪羊?你们父子两个站在这里,哀家知道,就是怀疑哀家了,什么都不用说,哀家只问你们,哀家为何要害锦儿,他是哀家的孙儿,但凡害人的,都有点目的吧,哀家这七老八十的,害我亲孙儿做什么,你们这一对糊涂父子,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若是传将出去,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好,既然打开了天窗,你们就给哀家找个理由,哪怕一个,让我服气的,哀家也服法。”
太后一拍桌子,将帕子甩了出去,怒不可抑的样子,还呼呼地直喘粗气,荣嬷嬷立刻上前,替她抚着前胸后背。
云启帝其实一直在想着动机这件事情,他想不出来。
而东方锦看着她,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安倾然说她可疑的时候,自己也是觉得疑惑,他还真的想不出来。
这会儿,一想起安倾然,他倒是想起了她曼妙的身姿,养病不出的这段日子,他已经习惯对她寸步不离了,所以,竟然此时此地想起了她温热的身子,便有些按捺不住,恨不得立刻回到东宫,抱着她才好。
更何况,他知道他们没有证据,这太后显然不会承认。
再呆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太后不必动怒,儿臣也是觉得此事有蹊跷,并未就认定是与太后有关,太后的身子骨自个也好生养着,儿子会让太医来瞧瞧,这件事情,太后既然想不出什么幕后可能之人,那么就不要想了,儿子自己会去查,锦儿,我们回去吧。”云启帝开了口。
太后仍旧一脸的愠色。
只是冷哼一声,也没有说话。
父子二人走出了这院子,云启帝皱着眉头,看着西沉的残月,脸色很是沉郁,东方锦悄声开口:“父皇,您如何看这件事情。”
“我也找不到太后下毒的理由。”云启帝叹了口气,“更何况朕也不愿意相信是她下毒,不管如何,云皇后并未做过什么错事,她没有道理给她下毒的。”
云启帝说到这里,眉头紧皱了一下,手捂着胸口。
东方锦忙扶着云启帝的胳膊:“父皇,您哪里不舒服。”
云启帝推开了他的手:“无碍,只不过想起了你的母后。”
东方锦的心里也是一痛:“我母后一定希望父皇过得不这般痛苦。”
“你母后最是善良,她当然关心朕。”云启帝嘴角现了一丝凄苦。
一提起云皇后,父子两个都驻了足,不由自主地同时叹了口气,看向那天空的残月,仿佛云皇后此刻正在月宫瞧着他们一样……
回到东宫,太子的脚步有些沉重。
安倾然迎上去:“怎么?事情不顺利?”
“她不承认。”东方锦坐了下来,安倾然将半温地茶水端到他面前,东方锦接过了一,一饮而尽,“我们找不到她的动机。”
安倾然闻言倒是一愣,她顺势坐在太子的身旁:“若说动机,也不是没有。”
“哦?”东方锦看向她,“倾倾如何以为。”
“现在还不能说。”安倾然笑了,“我还得再调查一下才行,只是今天晚上我们已经是个大收获,至少方向没错,只差证据,对不对?”
东方锦点头。
对于这点,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就是事实。
太后深夜去看慕容蓝心,本身就是问题。
可是她凭什么认为他们就找不到证据呢?
他头有些疼。
安倾然看到他皱眉,便站起身来,从发上拔出一根银针,插在了冲天穴上:“好些没有?”
“倾倾,好在有你。”东方锦握住了她的手,眼里露出了笑意,手一扯,安倾然便坐在了他的怀里,他一张俊脸也欺近,吻上了她的微张的粉唇。
“针……”安倾然含糊不清地道。
他头上的针还乱颤着呢。
可是东方锦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自己一伸手将针拔了下去,而横着抱起了安倾然,一步步走向温柔的帷幕,那里是他们的天堂,只属于两个人的净土,当帷幕放下,那世间的一切算计与丑恶也都被隔在帷幕之外……
翌日。
云启帝病倒了,太医看过之后,只是情志郁结,开了药,但是药喝下去后,仍是不见好转,第二天反倒重了。
云启帝躺在床上,他喝下药后,躺在那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是云皇后还活着,自己绝对不会这般伤心,而偏偏地害她的人,很可能是太后,若当真是太后,让他情何以堪,为什么太后要害他们母子,难道太后讨厌自己?
难道是自己害了他们?
云启帝想不出什么原因,歪在那里,却听到幽幽地一声叹息,他转头,立刻惊喜地叫了起来:“云儿,云儿……”
云皇后仍是一身白衣,她最喜欢的暗花云锦,一双眸子亮亮地,她一步步近前:“皇上,你怎么病了?”
“云儿,朕好难过……”云启帝这会儿仿佛已忘记云皇后早死逝去的事情,只觉得她不过刚离开自己须臾而已,语气中还有着不满,“你怎么才来瞧朕,朕想喝云儿做的冰糖梨汁,喝着就舒服,云儿,可不可以再给朕弄一碗来。”
“好啊,想喝多少自然都有的。只是皇上,你须振作些,你答应过我,要替我照顾好我们的锦儿,是不是?”云皇后的手温柔地抚在云启帝的头上,“我们的锦儿,要好好的,是不是?”
“对,可是太后的事情让朕伤心,朕明知道她最有可能,可是又不想这个人就是她,云儿,是朕害了你,当初朕不该再娶别的妃子,你也就……对啊,云儿……”
云启帝突然想起,他的云儿已经不在了,而他就想抱住她,再不让她离开,结果一扑的功夫,他一下子扎到了床下,而人也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