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鸢苦笑一声,的确是不用勉强,代价就是,天界付出更大的伤亡。
想必,大师兄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之前,师尊总教导他们,凡事以活人为先。
她照做了。
心中也更加愧对大师兄。
可是大师兄的命是命,其他天兵天将的命也是命啊。
她不能因为魔界与她个人的仇怨,意气用事,让更多天兵天将付出性命。
天兵天将们不欠她的,凭什么他们就该死?
临鸢嘴上笑着,眼角处却有一滴泪无声地滑落:
“帝君,您不必顾及我们,联手便是,一切以大局为重,我会与魔界好好相处的。小神先告退了。”
帝君看着临鸢的背影,既心疼,又心酸。
临鸢出了无极殿,并未直接返回淇水河畔的军营。
有暮苍在那里守着,她放心。
她现在只想陪着大师兄坐一会儿。
天界之中,有一圣地,名唤归海。
自天界统一,到维护天界安定,无数武神丢了性命。
他们死后,统一葬入归海。
像临鸢大师兄这样形神俱灭的,也有一块灵牌,算是留个念想。
天界每逢遇到大型的战事,出征前,主帅总要领着天兵天将到归海祭拜,希望逝去的前辈们可以保佑他们旗开得胜。
此刻,临鸢就坐在大师兄的灵牌前,默不作声。
小时候,每当她遇到难过的事情,总会跑去找大师兄。
无论大师兄在做什么,都会先停下手里的事情来安慰她,从不责怪她多事。
可现在,她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也是人人尊敬的神尊了,大师兄却也不在了。
如果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她情愿永远不要长大,永远做那个对着大师兄撒娇的小女孩。
临鸢抚摸着大师兄的灵牌,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脸颊。
人前,她是主心骨,是替别人遮风挡雨的伞,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只有在大师兄这里,她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想哭就哭,想喊累就喊累。
都说长兄如父,大师兄完美地诠释了这个词。
临鸢笑中带泪,自嘲道:
“大师兄,我可真不让你省心,你都不在了,还要听我在这里哭诉,还要替我操心。”
大师兄的灵牌却闪过一道白光,不知预示着什么。
临鸢发泄够了情绪,擦干眼泪,还得回到淇水的军营。
她首先是天界的武神,守护一方安宁;其次,才是大师兄的小师妹。
事情的主次,她不能分不清。
潞华和空泠出来迎接临鸢,看她眼睛发红,就知是在大师兄灵牌前哭过了。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拍着临鸢的背表示安抚。
此时,帝君的旨意也已经到了。
此次与魔界的结盟,由暮苍全权负责交涉。
魔主最喜往人伤口上撒盐,也是为了膈应临鸢,他指名道姓要求临鸢与他签结盟书,否则拒绝结盟。
在这件事上,天界的态度十分强硬,严词拒绝。
临鸢为天界付出了这么多,绝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让临鸢寒心。
由于天界一直拖着,被天界打得溃散的邪魔又大量涌入魔界,魔界不堪重负。
最终,还是魔主松了口。
此后,临鸢依旧为军队的主帅,所有与魔界交涉的事务都交给暮苍。
天界与魔界互不干涉,只有在围剿邪魔的时候才一起行动。
一时间,邪魔被天界与魔界的联合行动打得不能冒头。
眼见着邪魔安分了许多,不少人已经开始在心中期待庆功宴。
可是临鸢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总觉着邪魔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不只临鸢,暮苍也有这种感觉。
明明与邪魔的决战在即,他却一点儿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这日,潞华吃了饭,闲来无事,让空泠推他到远处的林子里逛逛。
潞华的轮椅在林子里行动不便,他就用法术把挡路的石头全都挪开,丢出去。
寻常石头落地,应当是沉闷的响声。
可有一块石头落下时,却是清脆的咔嚓声。
潞华与空泠对视一眼,达成了一致,循着声音的来源找过去。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个大坑前。
潞华好奇地伸头,往下看了一眼,却差点儿把魂都吓掉。
只见坑内,整整齐齐地码着十三具人骨。
刚刚清脆的咔嚓声,正是石头砸碎人骨发出的。
人骨的头顶处和心口处都钉了长长的铁钉,看样子,倒像是在人活着时钉入的。
人骨们或坐或卧,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规律性。
像是什么邪恶的法术。
再联想到最近天兵们守夜时,总说林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当他们追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潞华与空泠的心中一阵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