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暮苍已经拟好了告示,他轻轻从桌上拿起告示,把墨迹吹干,递给临鸢。
临鸢接过,装模作样地浏览了一番,点头评价道:“嗯,不错不错。”
暮苍看着临鸢的动作,嘴角抽搐了一下,笑着提醒道:
“临姑娘,你手里的纸貌似在玩倒立。”
临鸢恍然大悟,没有被揭穿的羞恼,反倒是笑得坦坦荡荡:
“不好意思哈,拿倒了。你也知道,我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筐,叫你看笑话了。”
“哎呀,还是识字好啊,要不,以后叫人卖了都不知道。”临鸢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临鸢在心中给自己的演技打了十分,这几次的接触下来,她笨蛋美人的人设应该是立住了。
看着临鸢的模样,暮苍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话:
“临姑娘要是想学认字的话,可以来找我。”
听了这话,临鸢的眼中立马现出光彩:“当真?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啊?”
暮苍温和的笑笑:“怎么会?举手之劳罢了。”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临鸢的表现,不知不觉中,他的情绪竟然也被临鸢所牵动了。
暮苍目送着临鸢离开,他摇摇头,将心中的杂念抛开。
他在心中给自己找理由,他把临鸢放得这么近,只是为了调查临鸢身上的古怪之处罢了,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学堂外有一株大槐树,前几日打雷,被劈作两半,但仍顽强地立着。
人们害怕哪一天槐树倒下,砸伤了过往行人。
尤其是孩子们还在学堂读书,万一伤到孩子,更不好。
因此,街坊四邻商议一番,决定合力将树伐倒。
毫不意外的,砍树的声音吸引了孩子们,他们再一次把脖子伸得老长,纷纷向外看去。
暮苍板着脸训了几声,依旧拉不回孩子们的注意力。
他刚要发火,无意中向外一瞥,就见临鸢正搬了把小椅子,边吃点心边围观砍树。
临鸢的脸颊鼓鼓的,一看就塞了不少好吃的,活像一只仓鼠。
暮苍也顾不上管孩子们了,他带头溜号,透过窗子看临鸢。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不知是计算出了偏差还是什么原因,树被砍倒时,直直地向临鸢的方向歪去。
意外来得如此之快,快到人们来不及反应。
“小心!”等到这句话说出口时,树已经将要砸到临鸢了,如此距离,临鸢怕是躲闪不及了。
胆小的人捂住了眼睛,害怕看到临鸢命殒当场的惨状。
暮苍倒是反应挺快,在树倒向临鸢的一瞬间,暮苍破窗而出,飞身去救临鸢。
人命关天,此刻他也顾不上隐藏身份了,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临鸢死在他面前。
奈何距离太远,暮苍即使有心施救,只怕也是无力回天。
“嘭”的一声,尘土飞扬。
在做了无数次心里建设之后,人们缓缓睁开眼,看向临鸢的方向。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临鸢不只毫发无损,甚至还用胳膊稳稳地接住了倒下的树。
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还不费吹灰之力。
这这这,真的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力气吗?
所有人小小的脑袋里,都充满了大大的疑问。
暮苍见临鸢化险为夷,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他就着惯性,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做出了救人不成反受伤的假象。
只差一点,他就暴露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街坊四邻们立马分成了两波,一波去看临鸢的情况,一波来扶暮苍。
临鸢轻轻地将树放倒在地,又扬起了一小阵尘土。
大伙儿好奇地围着临鸢转了又转,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奇人。
有的人不信邪,也上去搬了搬那棵树,结果把腰扭了一下,也并未移动分毫。
临鸢并无大碍,只是树倒下时的冲击力将她的手掌擦破了皮。
众人对于临鸢原有的印象被完全推翻,谁能想到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实际上却是个力大无穷的大力士呢?
众人一致认为,初见时临鸢那软萌可爱的样子,是他们对临鸢最大的误解。
有的邻居笑着打趣道:“原来,这就是现实版的临妹妹倒拔垂杨柳,戏本子诚不欺我。”
临鸢满脸问号,这是个什么鬼?
对于戏本子这件事,她可以说是博览群书,可是从没听过这一出啊。
难不成,这位邻居买到假书了?
世风日下啊,居然连话本子都出盗版了。
距离这儿一条街的地方,就有一家医馆。
出了这样的事情,早有热心的邻居去把大夫请了过来。
临鸢还好,只是手上有些擦伤。
暮苍就惨得多了。
他救人心切,从窗户里扑出来,结果重重地摔到地上,不止手臂脱臼,脚扭伤,连脸也擦伤了一块。
至少在邻居们眼里,是这样的。
临鸢看得明白,为了不暴露会武功的事实,暮苍居然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的确是个狠人。
不过临鸢并不打算拆穿,反倒是一脸诚恳地道谢:
“暮先生不顾自己的安全也要来帮小女子,这恩情,我记下了。暮先生养伤期间的伙食,我包了。”
暮苍见无人对他的身份起疑,暗中松了一口气,又听到临鸢的话,心中竟有些隐隐的期待。
临鸢中午来送饭时,就见暮苍一手拿铜镜,一手在笨拙地给自己上药。
临鸢有些想笑,接过暮苍手里的药膏,帮他涂抹。
起初暮苍还有些犹豫,但当他发现自己涂药膏涂的像糊墙一样时,他果断地将药膏递给了临鸢。
临鸢一手按着暮苍的肩膀,一手在暮苍脸上涂抹。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许。
暮苍被这暧昧的气氛弄得的有些害羞,不敢看临鸢,两只小手也无处安放。
抹完药后,临鸢洗了洗手,在桌上摆了一菜一汤。
“张嘴。”临鸢端起碗来就要投喂。
暮苍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多谢临姑娘,在下自己来就好。”
暮苍忽然想到临鸢的手也擦伤了,可她还亲手做了饭。
想到这里,暮苍立马夺过了临鸢手里的碗,道:
“临姑娘手上也有伤,还是在下来喂姑娘吧。”
两位伤员,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得好不欢快。
这画面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