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了,你大学学什么专业?”
“金融管理。”
跟周止一个专业,路辛夷讪讪道:“学金融哈,有钱途!”
易菲摇摇头:“不行,我们大一军训后,老师第一堂课就说了,如果家里没有相关背景,最好不要学金融,否则很难出头。当时我们全班哀鸿一片,第一学期就有人转专业了。”
这话倒是没错,周止能在金融投资界混得风生水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背景够硬。很多底层员工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大单子,也许就是人家自家一个不起眼的小买卖。
他就算不做金融,做其他行业照样也能轻易抵达天花板。
世界真是不公平。
有人出生就站在金字塔尖,俯瞰天地。
有人一辈子井底观天,至死以为天地之大不过自己眼前一隅。
条条大路通罗马,周止出生就在罗马。
少女真诚发问:“路医生,当医生也是这样吗?”
路辛夷:“嗯,当医生不这样,没有关系也可以当医生,也可以成为很厉害的医生。”
易菲露出崇拜和向往的神情:“早知道学医好了。”
“学医太苦了,而且……”,路辛夷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哪怕已经过去了三年,她只要想起那场事故,身体还是会应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头皮发麻。
“而且什么?”
路辛夷摸着脖子,手指摩挲着当年的伤疤:“没什么。”
进办公室前,路辛夷最后问一句:“易菲,你身体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易菲微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明妍的笑容,摇摇头。
路辛夷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易菲这么年轻,应该只是贫血而已,是她想多了。
“贫血的话,每天记得按时吃饭,多补充营养,你太瘦了。”
易菲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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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昕也一道来了春山医院,只是没有跟周止一起进食堂。
周止和张珣从食堂出来时,姜昕正在导台附近看奥星的宣传册,他一眼看见周止举止有些狼狈,外套搭在手上,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周止对张珣:“张总,我先去清理一下,你先去办公室等我十分钟。”
二人进了洗手间,周止洗手,兴奋归兴奋,他其实脑子还有点懵,就算他刚才确实过分,可路辛夷的反应比他想象中更加激烈。
她从未用过那么失望的眼神看他。
还有那句,你不愧是孟淑惠的好儿子。
好好地,她提他妈做什么?
难道他刚才的举动,又让她想起了上次他妈故意刁难她,害她从心胸外科被调到急诊科。
三年了,她还是过不去。
想到这里,周止脸上忽而浮现了一丝兴奋的笑意。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路医生都那么对你了,你还笑?”姜昕忽然想到什么,看神金的眼神:“你不会是故意惹怒路医生的吧?”
癫公!
周止心情不错,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注意到了吗?今天春山医院的人比往常多,快赶上公立医院了。”
姜昕:“不过不是来看病的。我看八成是谁给张珣出的昏招,让他找的托儿。”
周止问:“从哪儿看出来的是托儿?”
姜昕:“还用看吗?哪有私立医院扎堆看病的,那都得提前预约。有钱人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来私立医院看病不就是图个省心省事。如果来了都是这样,还要等位,那还不如去公立医院呢。再说了,他找的那些群演也就是些普通人,咱干金融投资的,整天跟钱和人打交道,连有钱人和普通人都分不清,那还干什么?也就是我懒得拆穿他,否则被别人看见,只会质疑春山医院的管理问题。”
周止擦擦手,眉眼淡淡:“你说安乐公司背后是谁?”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
姜昕警觉看看四周,确认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春山医院董事会,安乐医经拒绝过张氏集团的狮子大开口,要是被张氏集团知道咱们背后是安乐公司,咱们哪有那么容易拿下春山医院?”
周止淡笑,眸色深沉,“所谓的商业秘密永远只是对底层而言,越往上,信息越透明。真正的商业机密,是不会流传到市面上的。你太高估繁星了,也太低估张氏集团。”
姜昕问:“你的意思是,张氏集团知道繁星背后是安乐?”
周止:“吴院长都能猜到的事,张之华怎么会不知道。至于张珣,就不好说了。”
姜昕更加疑惑:“那张氏集团为什么还要……”
周止:“也许,张氏集团
的危机比我们想象得都要严重。他们着急卖医院是真,可是……”
姜昕接话:“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不是更应该抓紧春山医院这个机会吗,为什么不直接跟安乐去谈,如果股份谈不拢,一人退一步,总归能达成双赢的局面。”
双赢?
周止眸色更深,似是不认可姜昕的话:“我不认为生意场上有真正的双赢。生意是妥协的艺术,甲方乙方,一定有妥协的一方,否则买卖做不成。之前张氏集团想把医院卖给安乐,是张之华亲自主导的,最后没谈拢。在这之后,春山医院的项目就被他交给了张珣,为什么?”
姜昕:“张董之前跟安乐谈得不开心,干脆就不管了,交给底下的小辈锻炼锻炼。”
周止:“那你猜,张之华知不知道他这个侄儿是个绣花枕头?”
姜昕:“你说来说去的,我有点被你绕晕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止:“眼前的局面看似是繁星和奥星联合的竞争,但实际上,从头到尾,围绕春山医院角力的,是张氏集团和安乐健康。繁星只是安乐的棋子,我在想,张氏集团的棋子是什么?”
姜昕:“你不能因为你姓周,就完全忽略奥星联合吧?你说,奥星会不会也是安乐的棋子?”
姜昕只是随口一说,周止却忽然地眼睛一亮。
姜昕没有周止的敏锐,自顾自道:“不可能,你说安乐什么来头,能劳动新创集团出来给它当棋子?我看这个小张总整这一出,八成是为了涨价。你想想一会儿怎么应付他狮子大张口吧。”
周止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我正等着他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