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声科的老张指着电脑上图像,介绍道:“你猜着了,病毒性心肌炎。”
一种病毒引发的疾病,发病原理和感冒类似,只是感染病毒的是心脏,严重的话,会随时致人死亡。
路辛夷之前就已经注意到易菲脸色不好,她说自己贫血,而且最近又感冒,路辛夷便没有往深处想。
毕竟,还在上大学,太年轻了。
刚刚易菲在女厕摔倒,她便猜出了几分,但也不敢确定。
现在结果确定了,路辛夷却觉得有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心头。
“她需要尽快转移到icu,你通知她父母了吗?”
“这孩子还挺能忍的,病毒性心肌炎早期症状还是挺明显的,不过疫情之后,大家都习惯这类疾病了,可能掉以轻心了。她这种症状应该已经出现一段时间了,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扛过来的。”
病毒性心肌炎早期的症状和感冒相似,但易菲的器官大面积衰竭,不敢想象她这段时间自己默默承受了多少痛苦。
路辛夷静静看着病床上的稚嫩的脸,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几个小时前还在跟她说笑,没想到,转眼……
老张问:“她家里条件怎么样?”
路辛夷回答:“我猜不太好。”
路辛夷拿着易菲的手机从超声科出来给易菲的父母打电话,走廊外已无周止身影,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路辛夷配合护士将易菲转移到了心胸内科的病房,心肺机等机器全都能用的全用上,她现在只能依靠外部医疗器械的帮助维持生命体征。
幸好,易菲是本地人。
不到半个小时,易菲的父亲便赶来了,约莫四十出头,看上去很朴实。他自称是开网约车的,离得不远,所以就过来了,赶上下班的晚高峰,所以才晚了一点。
易父手里还拎着一个凉水壶,透明的瓶身长年累月被茶色浸染,成了半透明的深色,他额头冒汗,大颗大颗的,这是开车过来的过程中没有载客,舍不得开空调的缘故。
路辛夷平静问起:“易菲妈妈呢?”
易父喘着气道:“她妈妈在三院,脑子里长了个肿瘤,刚做完手术,我不敢告诉她。”
“……”
麻绳专挑弱处断。
易父倒是乐观,大约在来的路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事,医生,你说就跟我说实话,菲菲怎么了?”
路辛夷将易菲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易父听完,仿佛又苍老了几岁,他问道:“那要怎么治疗? ”
“先送icu观察,等她的身体好转一些,情况稳定下来,就要立刻手术。我建议您立刻帮她转院。”
“你们医院不能治吗?”
路辛夷:“可以是可以,可我们这里是民办医院,医保是没办法报销的。”
易父微愣,后知后觉地点了几下头,他抹了一把脸,问:“医生,转去公立医院的话,你能告诉我一个大致的数字吗,我好……去借。”
说到要去借时,声音有点哽咽,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当壮年,妻子刚刚手术完,女儿又生死垂危。
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白天要开车,晚上还要照顾妻子,想必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煎熬。
身体上的劳累还是次要,女儿的病极有可能会成为压垮他的那根稻草。
想必易菲也是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才会出来做兼职,一个人默默忍受痛苦,以为自己年轻,扛一扛就过去了。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护士焦急道:“路医生,快过来,小姑娘不行了。”
易菲的血压只有正常人的一半,此时还在不断降低。
跟着路辛夷后面进来的易父,看见女儿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多希望她此时只是睡着了,一时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他不敢打扰路辛夷,怕耽误女儿救命,只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心焦地看着。
路辛夷一边给易菲做心肺复苏,一边吩咐旁边的护士:“问下,心胸内科的王自如主任在不在?”
护士眼明手快,在大群里发了一句语音。
群里很快有人回复:王主任下班了,怎么了?
护士干脆把手机递到路辛夷身旁,按了语音键。
路辛夷清清嗓:“我是路辛夷,心胸外科有一名病毒性心肌炎患者,患者目前体征很弱,刚才血压突然降低,心胸内科有没有哪位医生能过来帮忙?”
语音发过去,群里很快就有人回应:我马上过来。
路辛夷看了一眼回复的那个人的头像和备注,心胸内科主治医生秦峰。
心内有这么一号人吗,她怎么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