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榆林亲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等昔阳先森把话说完,榆林老头子如猛虎一般直接扑身上去,一拳头呼在了昔阳先森脸上。
“嘭!”
这一拳头打得昔阳先森双眼冒金星。
站在一旁吓傻的小五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大呼一声:“榆林老鬼,你疯了!”
随后,他如恶犬一般扑上榆林老头儿,与他扭打在一起。
榆林老儿带来的仆人也不示弱,各自提着棍子扑上昔阳家的奴仆们。
“乒乒乓乓……”
摆满院子的酒宴桌席一会儿工夫就变得杯盘狼藉,酒水菜肴盘子桌椅板凳碎撒一地。
“你说,孩子们大婚的日子,你这是闹哪一出啊?”
“这得问问你了!你的儿子把我闺女绑起来,塞进床底下算怎么一回事?你儿子不愿意娶我家闺女,你直说啊!我家闺女还不愿意嫁给你们那个又瘸又傻的儿子呢!”
“你说谁又瘸又傻了!你才又瘸又傻哩!”昔阳先森平时最讨厌别人这般说他儿子了,尤其忌讳听到“瘸”和“傻”,结果,榆林老头子偏偏这般当面揭短。
他的火儿顿时一窜就是三丈高。
他挥舞着拳头,再次朝榆林老头子扑身上去。“打死你这个烂嘴头子的老鬼!”
正当他们打得正酣的时候,洞房里面传出了如杀猪般的嚎叫来。
“啊——”
随着这凄惨惨的鬼叫后,屋内变得死一般的静悄悄。
此时的昔阳先森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你闺女被绑在了家里?”
“这还能有假?”榆林老头子捂着被打痛的大脸,闭着一只眼睛,龇牙咧嘴,倒吸冷气。“你们真是厉害啊!诡计多端,偷梁换柱!佯装迎娶我家闺女,实际上把我闺女给绑了,半路上换了其他姑娘,你们真是好计谋啊!骗得我们榆林家,还骗得了大伙儿!”
榆林老头子边说着边转身对着周遭看热闹的众宾客拱手到:“大伙儿今天都在这里,你们来给老夫评评理!”
“糟了!”昔阳先森突然脸色发白,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因为他在刚才混战的时候,偶然间瞥见人群中有一名俊俏少年冲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现在想起来,那笑简直让他不寒而栗。
此时,他寻找周遭人,却并不见了那名少年。
而听到榆林老儿说的这番话,还有洞房内,儿子传出来的奇怪惊叫声,他立马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心里一着急,双腿开始打颤。
“中计了!”他大呼一声,朝洞房奔跑而去。
“果然是你的奸计!你现在终于承认了!昔阳老儿,你给我个说法!”榆林老儿仍旧站在原地,指着他的后背大声怒骂。
“我们都中计了!我的儿子啊!哎呀呀!”昔阳先森扭头对着榆林老儿哭嚎起来。
一看到他这般作态不似假装,榆林老儿才感觉到事情并非他所想象的,这才抬脚迈步去追昔阳先森。
当两人一路奔到洞房,推开门的时候,一幕凄惨的画面展现在两人眼前。
只见新郎官昏死在床榻旁的地面上,他满脸淤青,裤裆位置流着鲜血……
“天杀的!石林,定是那个石林!”昔阳先森双眼通红,挂着些许淤青的脸上满布黑云。他扭身对着守在门口的小五吼到:“把家里所有的门都给我堵住,把家里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那个石林给我捉住!我要一口一口地把他的肉给撕下来!”
他怒目圆瞪,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吓得站在他身旁的榆林老儿浑身一哆嗦。
“我的儿啊!”昔阳先森如同丢了魂一样扑向倒在血泊里的独苗儿子。
昔阳先森抱着昏死的儿子痛哭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走水了!后院粮库走水了!快请龙王……”
这一声音直接将痛心不已的昔阳先森惊吓地痛哭不出来。
他猛然站起身,瞪着大眼睛,跌跌撞撞窜到院子里,朝后院方向望去。
那里,滚滚浓烟如同一条青龙,扭曲着身子奔向天际。
“天杀的石林!石林!”昔阳先森竭嘶底里地吼叫着。
……
古道,晨风,瘦驴。
一头瘦驴拉着一辆木架车子快速地在空寂的街道上奔跑。
一些早起的人们赫然发现,驱车的是一位大汉,而他所穿的竟然是一件红艳艳的婚袍。
而蹲坐在一袋袋米粮上面的是一位俊俏的少年。
此刻的他陡然“阿嚏”“阿嚏”“阿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哎!打喷嚏有三大缘由:一是被美女想念了;二是感冒了;三是被人骂了!我还是喜欢第一个,被美女想念了!”
听着石林的嘟囔,狗三儿回头,撇着大嘴,露出了十分的不屑来。“师父,八成是那个昔阳老鬼在骂你哩!他肯定会骂你祖宗十八代!”
“就你话多!不说话还拿你当哑巴了!”
石林边怒气冲冲地怼话,边抬起拳头,脑瓜崩一个接一个地弹了下去。
“师父!饶命!”
看到一个少年欺负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周围的路人更是惊讶不已。
这副奇怪景致随着驴儿奔跑的脚步快速驶向大石桥。
驴儿刚刚要要桥面时,石林见到身材傲然的梅儿娘正端着一个木盆来到门口倒水。
“梅二娘好!”石林边说着边从车子上下来。
“哗!”
一盆洗碗水直接浇在了石林的腿上。
梅二娘这次大呼一声,后退几步,抬眼上去,才发现正是昨日被她泼了一会儿的俊俏小公子。
“梅二娘,我怎么每次见到你,总要湿身啊?”
“失……失身?湿……失?好一个湿身!咯咯咯……”梅二娘直接笑了起来。
笑得她花枝乱穿,腰肢前后扭摆。
她这一朗声笑,惹得坐在车上的狗三儿燥热无比,慌忙地解开了大红袍,用手掌做了扇子呼扇着。
梅二娘瞧见了他,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儿:“你们……你们这是什么装束!一个络腮胡子的粗汉子竟然穿着新娘子的大红袍!”
听到这话,狗三儿这才想起来,自身上还裹着新娘子的衣服。
他忙下车子,脱了这大红袍,双手捧着,来到梅二娘跟前,笑嘻嘻地说到:“师娘,您穿上这一身准好看!”
“什么师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梅二娘顿时收了嬉笑,俏丽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你这么大年纪了,想必你的师父一定快要埋进土里了!”
狗三儿慌忙将大红袍塞进梅二娘的怀里,指着站在一旁的石林说到:“俺师父是他!石林!”
“什么!他是你师父?叫什么?石林!”梅二娘这次惊讶地瞧着石林。
一对美目瞧着瞧着,顿时充满了似水的柔情。
随着这扣动灵魂的凝视,美丽的脸蛋上也飞满了红晕。
“你竟然是石林,那个解救难民于水火中的小英雄,还会讲好故事!昨儿个,店里的客人们都把你吹得神乎其神了!”
听了梅二娘这般诉说,石林才得知,他的名声早已在整个杜县传播开来。
“梅二娘过奖了!晚辈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区区一些小事,何足挂齿呢!”
石林这般谦虚,更让梅二娘对他刮目相看。
有功却不居功自傲,与那些日常见到的,惯常吹嘘的粗野汉子相比,简直是一番清新脱俗的新鲜感觉。
有了这份温馨而又异样的感觉,梅二娘自然对石林越加倾心了。
“嘿嘿!俺狗三儿的师父当然是牛逼轰轰的!天底下最牛逼的!”
狗三儿满嘴的脏话,梅二娘听了自然笑得更加欢快了。
见到自己的话起了好作用,狗三儿更加地得意洋洋了。
估摸着昔阳家快杀到这边来了,石林赶忙抱拳施礼到:“梅二娘,我这次来是换了我的衣服,好回去给大伙儿煮粥吃,早饭点儿快要到了!”
“好!跟我来,公子的衣服昨儿个我已洗了,一夜风干,早已好了,我方寸刚刚收拾起来。”
等石林换好了衣服,又不好意思地将她的衣服捧了给梅二娘,说了一些感谢和道歉之类的话。
梅二娘却不理会,在接纳石林捧过来的衣服时,手儿不自觉地握住了石林的两个臂膀,双眼死死地盯着石林的帅气脸蛋出神。
石林也这般出神地瞧着他。
正在门口焦急等待着石林的狗三儿突然听到了远远的身后传来了一群人的喊叫声:“快通知官桥上的将军,封锁石桥,封锁石桥!别让石林那个小子跑了!”
石林也听到了这喧嚣,急忙跟梅二娘告了辞,赶忙上了车子。
狗三儿扬起鞭子一阵抽打,驴儿吃痛不已,撒开四蹄子跑了起来。
远远地看到一顶轿子横在桥中间慢慢行走,狗三儿大呼一声:“让开!让开!”
抬轿的四人本来就不以为意,结果一扭头,看到一辆驴车疯狂地朝他们奔来。
远远地听到那名驾驶驴车的大汉吼到:“驴儿疯了!驴儿疯了!路上的人们躲一躲!有劳了!有劳了!”
石林教授的这个法子果然奏效,狗三儿这般一喊,前面的路人们纷纷躲闪开来,让出一条宽阔的路面。
而那顶轿子的四名轿夫也不敢耽误,急忙闪到路边。
闪地太过迅疾了些,轿子里面,正在打瞌睡的人陡然被诓倒,头儿撞在轿子横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们在干什么!”他一掀帘子,训斥到。
“老爷,有人跟我们抢路,而且十分蛮横,不得不及时躲让,以免轿子被他们撞散了!”轿夫头头忙解释到。
轿子里的人一抬头,正巧看到刚刚闪身过去的驴车上端坐着一名少年,那名少年似乎正冲着他微笑。
“这少年不正是今天凌晨的花童吗?沽名钓誉的少年,还这般莽撞无礼,哪里是什么太学的学生,还什么木本科!这不是欺诈吗?老夫一定参奏一本,你敢冒充太学学生,我就杀你个全家不留!”
轿子里,吹胡子瞪眼的这人正是御史大夫张欧。
“调头!回未央宫!我要亲自面见陛下,参奏这个石林一本!”
狗三儿驾着驴车玩命儿地狂奔,吆喝声和路人的责骂声构成了清晨的乐章。
朝阳升起,被桥下宽阔的河面映照。
波光粼粼与溪水潺潺,构成了清晨的另一番动听的音乐。